這一晚,賀其玉繼續做了夢,鄭燕峤又再次出現在他的床上。
他倏地摸向旁邊人的臉,慢慢描繪他的臉龐:“你是鄭燕峤?”
鄭燕峤沒有回答,隻沉默地盯着他。
賀其玉總會忘記,鄭燕峤去了地府,想再出來是别無可能的事。
他垂落眼睫,落下了一頁悲傷。
賀其玉突然說:“你應該回答我,這是我的夢。”
鄭燕峤點頭:“我會回答你。”他們十指相扣,“這是你的夢。”
賀其玉忽然笑出聲,笑聲不可抑制地洩出心尖,直到笑夠了才率先開口問:“你上次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樓下住的不是人那是什麼?”
鄭燕峤緩緩搖頭:“我不知道是什麼。”露出思索的神情,“我可以肯定他不是人。”
賀其玉微微不解:“你怎麼确定的?”
鄭燕峤似乎在認真思考,但回答出來的話還是不能流通。
“我不知道。”他仔細斟酌,全都說了四個字,“隻是感覺。”
“隻是感覺?”
“嗯。”
鄭燕峤問:“他有奇怪的地方?”
賀其玉的眼睛垂落,泛起點點愁緒,輕嗯了一聲,不再開口說話。
他靜靜地仰躺,和鄭燕峤十指相扣。
“怎麼了?不開心?”鄭燕峤摟住他的肩膀,把他摟進懷裡,“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以和我說。”
賀其玉把所有的事都說給他聽,問他所有的不解的事。
“我的身邊發生了些奇怪的事,樓下的鄰居說我這裡有鬼,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你說還有其他鬼跟着我嗎?”
鄭燕峤輕揉他的臉頰,像是在安慰他:“不,不會。”他握住他的手放在骨鍊上,“它會保護你,他會保護你。”
“他?”賀其玉隻發出了一個音節。
鄭燕峤:“嗯。”
賀其玉微微眨眼,直直地盯着骨鍊,低聲說:“所以,這些天也是他在保護我?”
鄭燕峤的視線垂落在他微顫的眼皮上,聲音緩緩:“或許是。”
簡短的對話仿佛醞釀了黑沉的風暴,兩人一陣無言。
忽然,賀其玉強制地吻住他的嘴,用力地咬住雙唇,直到溢出鮮血。
鄭燕峤的雙唇被血染成朱色,他用一種幽深的目光注視他,又是任由他做一切的态度。
他冷不防地舉起他,把他抱坐在腰上,胯部頂着他的大腿。
賀其玉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但整個人都陷入了被身下人掌控的情網之中,腰間是一雙火熱的手,熱氣直沖到心髒。
他臉頰漸漸绯紅,低聲問他:“你想做什麼?”
鄭燕峤反問:“做什麼都可以。”
賀其玉停頓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他的身體軟了下來,趴在鄭燕峤身上,他腰間的雙手撫到他的背上,引起一陣顫栗。
鄭燕峤輕聲低喃:“其玉,我愛你。”
“我愛你……”
“愛你……永遠。”
這個夢做的格外得久,直到神志清醒時他還是在夢中,躺在鄭燕峤的懷裡,他冰涼的溫度讓他覺得心安。
夢裡的他是這麼貪歡,仿佛他已經不是他。
賀其玉目光不由地落向他們依舊交握的雙手,聲音低沉沙啞:“你上次說的話我還記得。”
“你說的抉擇是什麼?”
他語調有些捉摸不透,不像纏綿之後的暧昧。
鄭燕峤沒有回答,隻是握住賀其玉的右手用了些力氣,手掌背面的青筋隐隐約約浮現。
賀其玉聲音淡淡:“明天也許會下雪吧。”
鄭燕峤察覺到他的語氣不對,輕輕吻住他,卻被他一手打開。
同時,賀其玉掙開被他握住的手,語氣堅定:“所以,明天的夢就不要來了。”
“我不想做夢了。”
他的語氣堅定,不容反駁地看着他,很快,又轉過目光,故意不去看他。
鄭燕峤見狀,臉色陰沉,不由分說地扣住他的肩膀,使他轉向自己,兩人坐起直視對方:“其玉,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賀其玉神色一動不動,擡眼看他後又垂下眼,嘴角落寞地掀起一絲微笑,這笑容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别裝了,鄭燕峤,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