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往演繹的故事裡,或是在過往觀看過的影視作品中,經常會有這樣的場面,其中尤以外國電影最為常見,因故分離的主人公們,在重逢時刻相擁熱吻,仿佛親吻是代替言語訴說的最佳方式。但華夏人的感情表達常是含蓄的,大多數人比起豪放表達,更習慣于婉約含蓄,所以相較于一吻定情,我們更喜歡一眼萬年。但這并不代表我們不喜歡使用外放的方式表達情感,親吻亦是我們喜愛的情感流露。
“阿弦”
舒明言側頭親吻江弦生的手心,讓呼吸毫無保留地落在掌心的紋路裡,順着紋路延至心間,這讓江弦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而後,舒明言的右手落在江弦生頸後,略微用力帶着她俯身,江弦生俯身的同時,舒明言擡頭吻上江弦生的眼尾,用唇将江弦生眼角的淚水拭去。唇帶着吻落在額頭、落在鼻尖、落在臉頰、落在發梢、落在嘴角,不帶情欲,僅僅是彼此間的親昵與安慰,舒明言用行動告訴江弦生,她是真實的,真實的存在于此。
正如舒明言了解江弦生一樣,江弦生也了解舒明言,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僅僅是眼神交換與純粹的親吻,舒明言未盡的話語,舒明言的心情,江弦生都清楚的感知到了。
黑框眼鏡不知何時掉落,遠遠的、靜靜地躺在地闆上,無人在意,就像江弦生此刻沒有雜聲的記憶迷宮一樣。
許久沒有過甯靜的腦海難得的沒了吵鬧,沒有喋喋不休的幻影,沒有每一次的死亡現場重映,腦中空蕩蕩的,一時竟讓江弦生有些不習慣,但江弦生不讨厭這樣的靜谧。
雖然眼眶還有些泛紅,但情緒已經平靜下來的江弦生讪讪開口:“阿言,謝謝你。”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不過阿言……”舒明言挑了挑眉,言辭親密,帶着些許打趣:“我腿麻了,能先下來嗎?”
“啊……哦哦,我馬上下來。”
被舒明言一說,江弦生總算發覺到時間的跑動,指針早已邁過了五點,慌忙從舒明言腿上下來,手腳并用的樣子逗笑了舒明言“你啊~”她笑着說,帶着些許寵溺,又滿是懷念,懷念到讓人想哭。
舒明言真的太久沒有見到這樣的江弦生了,熱戀時期的她們常有這樣的互動,但在循環往複的記憶裡,舒明言已經許久未見過如此放松下來的江弦生,隻有懷揣一腔愛意痛苦掙紮的江弦生,這讓同樣心埋愛意的舒明言甚是懷念。
即使她還沒能完全記起所有的人生,但那些未能記起的人生中所感知到的情感卻被保留了下來,舒明言記得這份愛意,并且感同身受。不,或許不該用感同身受來指代,因為這本身就是她的經曆,隻不過現在忘記了而已,舒明言告訴自己,會想起來的。
江弦生習慣性坐在遠離舒明言的單人沙發上,但剛一坐下,就瞧見了舒明言帶着失落的眼神,身子一頓,起身重新在舒明言身旁坐下,距離很近,幾乎是肩貼着肩。舒明言這才滿意地收起失落,拉過江弦生的手,手握着手,正色道。
“阿弦,有些事我得告訴你,你先聽我說完。”
“好”
“我其實并沒有全部想起來”說着,舒明言頓了頓,見江弦生眼中閃過低落,似是想要開口,舒明言捏了捏江弦生的手心,用眼神安撫江弦生的情緒,示意她讓自己說完。
“我隻記得我們分手、也就是第七次重生到現在的人生,但我并不是一直都記得的,直到這一次,我才記起的。”
“其實上一世我就回來了,但那時我并不知道你也重生了。我是在41年8月17日回來的,對,就是你救齊想受傷的那天,我在病房守着你到你醒來才離開。看到你受傷,我真的擔心。”
“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上一世重生前,我在夢境中看見了你那一世的人生,窺探你的隐私,我很抱歉。沒能察覺到你的不對勁,沒能堅定的相信你,對不起。”
舒明言将一切娓娓道來,坦誠,向來是情侶間必備的一環。我們慣于僞裝,對着不同的人顯露不同的表面,有時候即使是面對最親密的人,我們也習慣性将心事隐藏,但那是為了不給我們所愛之人帶來困擾,我們說着善意的謊言。可是,這樣的行為,常常讓我們無法将真實宣之于口,久而久之,分明該是最親密的兩個人,心與心卻是最遙遠的距離。
從他人口中得到愛人的消息,從别人的話語中去認識愛人的另一面,唯獨不能從愛人口中得到真實的回答,長此以往,隻會給親密關系帶來無法修複的裂縫。所以,舒明言在與江弦生交往之初,便約定好了溝通、交流、傾訴、坦言,無論是生活中還是工作中,她們彼此坦露心聲,暢言困惑,互相支撐。
最初的六次重啟人生,江弦生便是如此做的,那時的舒明言即使抱有疑惑,也堅定地相信了她,隻是天不遂人意,她們沒有得到完美結局,所以第七次人生重啟,江弦生選擇隐瞞。
直到現在舒明言坦白告知,江弦生有了回到從前的感受。
“重生以後我無法壓抑心中的情感,所以我來了首映禮,我以為隻要我們見面,就能夠順利再續前緣,但那天你……我很擔憂。直到看到你寫的《防線》,我雖有懷疑你重生的可能性,但我并不能确定,所以……我做了那樣一個試探。”
“我……沒想到你會……對不起。”聲音帶上澀意,鼻子也跟着發酸,說到這個後悔的決定,舒明言心裡難過得緊,忍不住泛起淚意,勉強将其壓下,用還有些發顫的聲音繼續說道:“我很後悔,如果人生沒有重來,我就真的失去你了。”
“我沒辦法說乞求原諒,因為這件事是真确的發生了,不能因為重啟重生就輕描淡寫地揭過,但我還是想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沖動,也是因為我的隐瞞,明明是我說要溝通、要交流,但我卻沒有做到,才讓你又一次選擇自我了結。”
“真的,對不起。”
說話時的舒明言一直看着江弦生的眼睛,直到這句“對不起”,舒明言愧疚地低下了頭,痛苦地閉上眼,常年直挺的背脊彎了下來,随着身子微微顫抖。
“……”江弦生沉默良久,聲音在喉嚨艱難地滾動,開口也是啞了嗓子“你不要這樣,阿言。”江弦生将手從舒明言手中抽出,轉而覆上舒明言,從頭側将她抱住,将弓起的背脊帶直,将吻落在臉旁“是我太沒用了,才讓你經曆了這些,我才是該說對不起的那個。”
“不,是我,是我沒能力解決,所以才讓你一次次重來。”
“阿言,别說了,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