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弦生是在飛機上醒來的,睜開眼時斑斓在交錯,江弦生仔細辨别模糊的光點中蘊藏的信息,然後認知到自己此刻正處在萬米高空,意識總算回籠。
今天是2041年10月3日,昨天《江山歌》正式殺青,今日一早江弦生就跟着舒明言一同上機,踏上返回京市的路程。
江弦生因着有些暈機的緣故,一上飛機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讓意識跟着夢境回到過去,回顧了她與舒明言遙遠的相識。
自從與舒明言分開過後,江弦生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那時了。
想要夢見,卻又害怕夢見。
因為,夢醒以後,身邊沒有舒明言存在。
在那些循環往複的時光裡,越是沉溺于過去,江弦生就越是痛苦。但倘若忘記過去,對江弦生來說也是極為痛苦的,遺忘就意味着江弦生會失去前進的動力。
江弦生在那些日子裡,不敢忘記,也不敢常常回憶。
過去是江弦生如今的來路,未來是江弦生向往的歸處。
記得來路,才向往歸處。
江弦生險些遺失來路,幾乎就要迷失歸處,直到舒明言抓住了她的手,告訴她,我在。
所以江弦生不再懼怕夢到過去,因為現在不同,夢醒時刻,舒明言就在身旁。
夢醒,她就在身旁。
江弦生抓住了差點兒丢失的來路。
那一天,走向江弦生的,是燦爛奪目的光。
舒明言向江弦生走去,讓江弦生也向舒明言走去。
她們交換聯系方式,她們改變了彼此的未來。
沒有舒明言的主動靠近,江弦生知道自己無法擁有今天的一切。
但那時的她們,都沒想過會被彼此吸引,然後許下攜手餘生的誓言。
那時,江弦生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能夠擁有舒明言的私人聯系方式,好在那天的事情除了幾個劇組成員外沒人看見,都不是多嘴的人,不然江弦生恐怕很難得以安生。
按理說她們交換聯系方式以後,又是同校,舒明言也還沒有畢業,舒明言與江弦生的交集應該頻繁起來。但實際上,忙碌于宣傳、拍攝、學業的舒明言,和忙碌于學業、打工賺錢的江弦生,再接下來一年多内并沒有再在現實裡見過。哪怕是江弦生簽進藍田娛樂後也是如此,工作、生活、學業對于才十幾歲的她們來說,忙得不可開交。
舒明言忙着提早畢業專心投入演戲,江弦生初入行業忙着各種補課學習,她們别說見面了,連網絡上的交流都少之又少。為數不多的幾句還都是“在幹什麼?”“在學習。”或者是“你很忙嗎?”“這幾天趕戲。”,通常還都是差個半天一天才能回複。
舒明言忙得都快忘了江弦生這個人,而江弦生卻是在忙碌中對舒明言的關注愈發深邃,也更加隐秘。
一直到2032年她們共同參與拍攝一部作品,才再次在現實裡相遇。
這一次相遇,江弦生沒忍住吐露出一些心聲,舒明言也又重新找到她對江弦生的好奇和探究之心。
江弦生從沒想過會愛上一個人,更沒想過會愛上一個女人。
舒明言也沒有想過,她會愛上同為女性的江弦生。
或許是命運的安排。
不過,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而此刻的江弦生因着好夢一場,心情很是愉悅,手肘撐在扶手上,歪着頭,笑容滿面地盯着身旁還睡着的舒明言。
舒明言醒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江弦生,不是夢裡那般面無表情,而是眉眼彎彎,如同冬日的冰面被窗外的陽光融化,化作了春日的湖水,倘若觸及便是柔軟。
不是江弦生前世往複裡常露出得恰到好處的假笑,是發自内心的喜悅。
舒明言不由得擡起手。
“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我們的飛機預計将于三十分鐘後抵達……”
上方傳來機上播報,舒明言收回放在江弦生臉上的手,轉着脖子醒神。江弦生也收起小桌闆,将她與舒明言身上蓋着的薄毯拿起疊好,然後放在扶手上。
今天是2041年10月3日,舒明言與江弦生一同落地京市機場,這一次,江弦生不再是偷偷摸摸躲在人群中遠遠地窺視,而是正大光明和舒明言并肩而立走在一起。
這對于她們來說,都太久了
和前幾次相比,今日來機場接機的粉絲格外多,舒明言的粉絲、江弦生的粉絲、還零星可見幾個明顯CP粉,她們舉着手幅整齊地站在兩側,看到兩人出來時尖叫聲此起彼伏了一會兒,歡呼、揮手、高舉手幅。
“明言!明明!”
“江江!江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