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懷憶回過頭就看到張老頭,心說他怎麼弄成這個邋遢樣子了。
張老頭是熟人,他做附近小學的保安有些年頭了,這兩年年紀大了,身體和精力大不如前了,才退休的。
他平常就愛拿着竿魚竿,背着一隻保溫箱,到附近大大小小的池塘裡面釣魚。
為人也十分的和善,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此刻她抓着姜懷憶,急切的說着,臉上的肉因為恐懼在發顫:“小憶,你吳伯伯掉水裡去,那水底下好像有什麼東西給他纏住了,我一個人拉不上來,快來幫幫我!”
姜懷憶聽見有人落水,下意識的被他抓着走,沈問絲一言不發站在她的身邊,微微的扯住了她,讓她不至于走的這麼快。
姜懷憶手腕處傳來了一股冰涼的感覺,透過薄薄的外套滲進來,讓她打了一個激靈。
這并不是天氣的緣故,這股寒意源自于張老頭的手,姜懷憶腳步不覺的慢了下來。
邊走邊問道:“在哪邊的水塘啊?咱們這邊的水塘不是都裝上警示牌了嗎,你們越過圍欄去水塘裡面摸魚了?”
叁關廟這邊人迹罕至,路燈變得時明時滅的,姜懷憶隻聽得到兩個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冷風一吹,這聲音像是變了形,傳進她的耳朵裡面,格外的瘆人。
張老頭頭也不回的說道:“是槐香路那邊的池塘,快快快!再不過去人就沒了!”
他後腦勺上面幾縷稀疏的頭發還滴着水,就這麼印入他濕哒哒的衣服裡面,張老頭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沒有多餘的動作一個勁的拉着她往前面走。
姜懷憶一聽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頓住了腳步。
槐香路那邊的水塘是在清雲觀的附近,師叔和師姐住的并不遠,按理來說,發現有人溺水的時候。
正常人第一時間都會想到就近呼救,那邊離這裡,至少有三公裡的距離,這麼遠過來人都涼了。
“張伯,槐香路那邊的水塘在清雲觀的旁邊,你怎麼會到這邊來找人?”還這麼巧的就找到了她。
可是張老頭好像沒有知覺似的,手像是鉗子一般死死的拉住了她。
姜懷憶被拉了一個趔趄,耳邊隻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她一邊穩住身形,一邊奇怪,這老頭怎麼忽然變高了。
她下意識的往地上看去,發現張老頭的腳後跟完全遠離了地面,隻剩腳尖擦過路面,他的腳後跟沾滿了泥沙。
身上的水,彙聚成了一條小小的水流,滴答滴答的落在幹燥的路面上。
路燈将兩人的影子拉長,姜懷憶在一陣冷風中,發現張老頭并沒有影子。
她當機立斷的停下,意識到面前的老保安可能是隻鬼的時候。
雙腿都打起顫來,身後的沈問絲一把拉住了她,三人就這麼僵持着,一動不動。
前面滴着水的腦袋忽然轉了一百八十度,咯吱咯吱的想着,他的整張臉已經不似剛剛那麼正常。
上面是被水泡脹的褶皺,五官都被青灰色的皮膚擠在了一起,面中是一塊暗紅色的屍斑。
昏暗的路燈下,張老頭咧開嘴笑了笑,口中不斷湧出帶着泥沙的暗綠色池水。
“嘿嘿,被你發現了,小憶啊,跟着伯伯走吧,水底下好冷,下來陪陪伯伯。”
姜懷憶止不住的發抖,那股惡心的感覺又從胃裡翻湧了上來。
面前的鬼慘白着一張笑臉,像是知道她僵的掙脫不了,嘴角笑容越來越大,露出森白的尖牙。
看着女孩害怕的樣子,他更加的興奮了,身體更是往前飄了飄,那張恐怖的臉湊的更近了。
姜懷憶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撲面而來的腥臭味。
周圍的鄰居都知道,姜懷憶的膽子很小,隻是大家不把這事拿到明面上來說而已。
她是真的沒想到,有一天這會變成死鬼能威脅她的點。
她的眼睛上面忽然附上一隻冰涼的手,眼前一黑,沈問絲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想起:“不用害怕,他根本奈何不了你。”
沈問絲在她的身後,看着眼前的小鬼,是剛死的魂,隻是樣子恐怖了一些而已。
她雙眼如炬,用嘴型對着張老頭說道:别惹她。
可惜對方并沒有看出來自己的身份,反而加大了笑容。
面前的小孩已經被她吓的嘴唇慘白,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對方靈魂的顫栗,仿佛下一秒魂體就要脫離本體飛入他的口中,成為他的養分。
姜懷憶的身體還是控制不住的發抖,心髒像是要從嗓子眼裡面跳出來一般。
手卻顫顫巍巍的摸上了自己的手腕,一個單白鶴訣飛快的捏住了他的手指,緊接一個天官決飛快的猛戳他中指的鬼穴。
手上的力道松開了,不知道面前的張老頭是被淹死了,還是鬼上身,姜懷憶看不見眼前的場景幹脆破口大罵。
“死老鬼我才不害怕你!你今天要是再敢出現在我面前,你看我不滅了你。”
說罷一個敕令将雷訣拍到了鞋面上,往前猛的一腳踹到了張老頭的身上。
然後飛快地轉身跑了,張老頭被她帶着法力的一腳踢的趴在了地上,嘴裡的湖水“呱啦”吐了一地。
半天捂着肚子在地上爬不起來,連身上的魂體都淡了幾分。
這和他記憶中膽小的鄰家小孩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