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盈盈笑意裡必是盛着“原諒我吧?”和“我就知道绫辻先生一定不會生我的氣啦!”、這兩種截然不同又奇異的殊途同歸的含義。
“啊。”绫辻行人應道,又不想完全随了太宰治的意,便語含嘲弄的補充:“是我的問題,我不該對你的頭腦抱持期待。”
“哇哦~”太宰治聲音帶着刻意而又做作的調笑:“好毒舌的绫辻先生,又毒舌又傲嬌——绫辻先生居然是這樣的人設嘛?好奇妙呀~”
绫辻行人:“……”
绫辻行人輕歎一聲:“你将計劃提前到了哪一步?”
“唔?這個啊……”太宰治稍稍直了直背脊,擡手抓了抓頭發:“嘛,可以加進時間完成咒術科、這個特别行動部的構建了哦。”
“嗯。”绫辻行人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示意太宰治繼續。
“剛剛我有給萩原警官打電話,一小時後,我們去一趟警視廳,警察廳長官也會到場。”
談起正事,太宰治的精神再度疲憊起來,疲憊到眼眶泛起了酸意。
言語之間,太宰治拼命壓下想要哀嚎痛哭的沖.動,強撐着維持面上輕松的笑容。
盡管太宰治明白,在這一片昏暗之中,绫辻行人看不清他任何一點表情,他也仍舊不敢松懈一絲一毫,讓溫良柔和的笑容如同面具一般焊死在臉上。
一旦他無法維持面容的平靜……
太宰治垂下眼簾。
……他的精神一定會随着表情的塌陷一并崩潰。
“嘛,既然是咒術科的話,夜蛾正道也必須到場才行呢。”太宰治咬牙用力吞咽下毫無預兆上湧的腥甜氣,若無其事的玩笑了一句:“我當初就對五條悟說過、他根本不重要來着,啧,自作多情的家夥。”
話音落地,室内的氣氛好似被冰凍住一般陷入死寂。
太宰治自娛自樂的想,要是用力敲上一敲,搞不好整個空間真的會像冰塊一樣碎裂吧?
“說句話呀绫辻先生——”
绫辻行人直起背脊,邁開腳步向太宰治走去,步調不徐不慢,看起來遊刃有餘。
他站定在太宰治眼前,在這無言的寂靜中,他伸出手拉開了厚重的遮光窗簾。
外頭日光正好,大片大片的陽光灑落進來,明明已經筋疲力盡、卻強.迫.自己從身體裡再多榨取些力氣的少年人,呆滞地被金芒帶着無限暖意擁住。
绫辻行人退後半步,凝視太宰治的赭色眸底沉澱的莫名情緒幾經翻滾,最終歸于平靜。
……真是糟糕的狀态。
绫辻行人在心裡點評着。
太宰治此時此刻的狀态,糟糕到哪怕在下一秒成為一具冰冷的/.死./屍,他也不會感到絲毫意外,甚至可以遊刃有餘地撥通坂口安吾的電話,托他給種田山頭火帶去[訃告]。
“太宰治。”金發偵探低喚着依舊笑着的人的名字,聲音不溫和不冰冷,卻有着無法被忽視的強硬。
绫辻行人完全無視了太宰治的意願,将人從絕望哀戚的深海中打撈出來:“你連容器“看似”的完整性也無法維持了嗎?”
赭色的眸子清晰捕捉到少年人唇齒的輕顫。
“清醒一點、灑脫一點、自暴自棄一點。”绫辻行人像是這世上最為嚴厲刻薄的老師一般,在為學生指引方向的同時、亦不忘言語打擊一番:“我并不想同一個自己将自己逼瘋的蠢貨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