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火光沖天，殘渣四起。

大廳角落折射出瑩藍色的光線，在各處織成一張交錯的網，然後連出一道道的光幕。

在場有高級玩家迅速反應過來，試圖拿東西擋住那一根根交織的光線，阻止羅網的形成，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光根本就擋不住。

薛言沉下臉色。

“是道具。”

“對啊。”水流曲折環繞，像是玄幻一般将何亦希托舉在空中，少女淺笑盈盈，淺藍色的長發飄逸，呂欣走到她近前，傀儡一般實力暴漲，幫她擋開每一個想要靠近的高級玩家，“是品質稀有的道具哦。”

話音落下，似乎像是聽到了她的宣召一般，衆多潘多拉成員自光幕中走出，各類的異能和道具交鋒，在大廳内炸開血色的花火。

“哇～”

生與死的交界裡，一道突兀的驚歎聲響起。

“這難道就是那個空間道具？”

銀色的蝴蝶翩然而過，帶起一道道噴濺的血線，刹那間似乎連藍色的光線也染上死亡的顔色。

刀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越過呂欣的頭頂，直直朝着何以希刺去，銀白色的反光映出娃娃臉青年眼中湧動的殺意。

何亦希卻嗤笑着搖了搖頭。

藍色的水流湧上，與蝴蝶/刀的刀刃相接時發出金屬交響的聲音，竟是生生将它彈了回去。

“唉。”何亦希嗟歎一聲，“阿塔克說到底也不怎麼樣嘛。真沒意思。”

緊接着，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擡眸對上白若遙的目光，笑容帶了幾分深意，眼底藍光愈盛：“不過，如果洛梓漓在的話，說不定會有趣些呢。”

白若遙挑了挑眉，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我倒是沒想到，通關黑塔七層的玩家所在的組織，竟會如此沒用……”

何亦希倒也不惱，垂下眼眸，如神明俯視人間一般環視四周，卻猛然一頓。

不，不對，這麼大的事情，唐陌和傅聞奪呢？

白若遙的笑聲就在那刻響起。

“小姑娘，這麼苦着張臉可是會長皺紋的哦。你也太小看唐唐和傅少校了，他們可是連我都拿他們沒辦法的人呀。嘻嘻。”白若遙晃着手中的蝴蝶/刀，頓了頓，“不管小漓兒在不在，這場遊戲，都是你輸了喲～”

何亦希猛然意識到了什麼，視線越過大廳戰鬥着的薛言傑克斯等人，死死盯着那一道道光幕。

有一個“潘多拉”的成員似乎是想要出來，但才探出了半個身子，動作便微微一僵。

胸口處，一個粉色的傘尖穿身而過。

“本來還在想，‘潘多拉’的成員到底要以什麼方式躲過重重巡邏偷襲。”傘尖被主人抽回，那個“潘多拉”成員失去支點倒下，淺藍色的光幕裡，唐陌手執小陽傘走出，“現在看來，這個道具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另幾個光幕中，傅聞奪，李妙妙和阮望舒也紛紛現身。

何亦希瞳孔一陣收縮，咬了咬唇，心知大勢已去，揮了揮手，水流瞬間傾覆而上，身形逐漸隐去，幹脆直接扔下那些“潘多拉”成員不管。

“她要跑。”李妙妙一驚，大喊。回過神來才發現身旁三人，包括坐在二樓欄杆上的白若遙，都沒有任何要攔的舉動。

“頭兒？”李妙妙滿臉問号。

“你看傅少校他們的反應，像是沒有準備嗎？”阮望舒轉頭看向她，開口回答，“我們還是先處理掉大廳裡這些殘兵吧。”

“哦哦哦。”李妙妙點頭，加入戰場去幫練餘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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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周琦房間。

“啧。”水流湧動，何亦希緩緩現身，眼神陰郁，顯然是沒有想到今天的發展竟會如此。

不過沒關系。

反正她也不是人類，回了那裡，沒人找得到她，黑塔提示的那件事情很快會發生，無非再多等幾年，她翻盤再來的機會多的是。

這麼想着，何亦希起身就要離開，房門卻在此時被一雙素白的手推開。

“找到你了。”

四目相對，何亦希怔在原地，她張了張唇，“周郎”兩個字在嘴邊繞了一圈，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相視無言。

“你們……”

良久，何亦希艱澀地開口，剛說了兩個字，又卡在了原地。

還真是……輸的徹底。

“怎麼？”反倒是周琦率先打破了這尴尬的氣氛，“難道就沒想過這一幕嗎？”

何亦希沉默。

周琦看着她，不知是自嘲還是什麼的笑了笑：“事到如今，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但你應該很早就在我身上安了某種探測道具吧。我猜不管是當時突然的襲擊，還是那幾天的風平浪靜，也都是你的手筆吧。”

“何亦希。”周琦望向她的眼神裡似乎含着悲戚，“你不僅僅是潘多拉的人。你是潘多拉的核心人物之一，甚至于說，你就是潘多拉的組建者。”

“你現在應該是要去找呂超兄妹身邊的那個男人。他也被你控制了，對不對？”

“這些應該是阿塔克昨晚才調查出來的結果吧。但你不止，你早就猜到了。”何亦希目光波動了一瞬，思索片刻，看着她的目光帶上探究，“在白若遙他們發現之前，在昨晚之前，或者更早。”

“對，我早就猜到了。”後者回答的毫不猶豫。

“為什麼不說？”似乎是她的平靜和果斷激怒了何亦希，少女唇邊的譏諷愈發擴大，“你跟我有過半年的交情，了解我的行事作風，那個叫陳姗姗的小姑娘可不了解！就算她有那種異能，加上唐陌他們的本事，想要猜準我們的行動軌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就這麼肯定，這麼相信他們一定能夠翻盤？！”

“我不知道。”周琦高聲打斷她在崩潰邊緣的情緒，“但我為什麼要說？”

何亦希一怔。周琦直視着她，那視線裡的熾熱和真誠似乎直直要照進她心裡。

“你還不明白嗎？要說的話，早在你來到阿塔克的那一天，我就應該告訴他們，你跟黑塔有關系。”周琦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緩下去。

“你……”何亦希徹底愣住了。

她怎麼會知道她和黑塔……

然而周琦接下來的話更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知道嗎，在你來到班裡的第一個禮拜，在你因為成績一鳴驚人之前，洛梓漓就跟我說，你至少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轉學生。”周琦垂眸，“再後來，地球上線，在第一場黑塔遊戲的試場裡，她也提醒我，如果再遇到你，一定要提防你。”

“她說，你說不定跟黑塔有關系。”

“現在看來，她猜對了。”

“你們什麼都知道了。”何亦希有些無力。

“算是吧。”

“那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明知道危險還要接近我？

為什麼為了一個與黑塔有關聯的我不惜對阿塔克的人有所隐瞞？

“什麼為什麼啊？你是我的爪爪呀，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周琦慘笑。

“周琦！你是不是……”有病。

何以希猛的擡頭，雙手緊握成拳，眼眶微紅，臉上的表情愠怒而嘲諷。周琦卻順勢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逼得她俯身。周琦伸手摟着何亦希的腰向床上倒去，身上的人下意識的将手撐在她的兩邊，兩人的距離無限拉近，何亦希瞳孔裡清清楚楚的倒映出周琦含着笑意的眼神。

心跳在瞬間漏了一拍，連帶着束縛着她的人都忘了推開。

少女靠在她耳邊輕笑着喃喃。

哪裡需要這麼多的為什麼。

本來就沒有這麼多的為什麼。

這個道理早在周琦在阿塔克門前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明白了。那一刻，她也終于知道了洛梓漓這麼多年的執念，到底起源于何。

所以也就不需要什麼為什麼了。

身上的人似乎僵住了，周琦把臉埋進她的頸窩裡，将她按進自己的懷中，笑了。

真是個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