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表麼？
之前在迷宮裡的時候倒是沒有注意到，但現在……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的，一個名字浮上她心頭。
黑塔的無限非概率懷表。
她不知道自己腦海中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名字，但身體已經先一步于她的意識竄出，攔下了不遠處正在奔跑的兔子。
！！！
兔子先生還在罵罵咧咧往前走，猛然間看到面前一個人類身影閃現，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你你你，你幹什麼！”兔子先生下意識的要指着她大喊，話到了嘴邊，它卻像是看到了什麼驚悚的東西，眼睛瞪的溜圓，說話都結巴了。
但那表情實在隐晦，洛梓漓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隻當這兔子原本就是這麼膽小。
“不幹什麼。”洛梓漓笑盈盈的回答，“隻是想請問一下，你口中的那個懷表……”
“不！什麼懷表？”兔子先生的語氣忽然變得慌張而聲嘶力竭，“噢我知道了，你跟那個該死的人類是一夥的！都怪你們，要不是你們，我才不會丢了我最寶貝的懷表！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不要來問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洛梓漓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
貌似網絡上那些小說裡藏着重大秘密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洛梓漓眨巴眨巴眼睛，剛想再開口，身後便傳來慕回雪的驚呼。
“梓漓！”
天旋地轉。
——“叮咚！恭喜玩家洛梓漓觸發支線任務‘仆人約翰忙碌的一天’”
——“約翰是紅桃皇後城堡裡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仆人，他每天都有許多許多的任務，打掃城堡，擦拭窗戶，沖洗噴泉，可憐的約翰不停地重複着這些無聊而又乏味的工作，甚至都沒有時間休息，每天躺到床上，總覺得閉上眼睛才一秒，就又要開始工作了。”
——“請玩家找到方法，讓可憐的約翰能安穩的睡個好覺吧！”
洛梓漓：……
黑塔你特麼！
洛梓漓恨恨磨牙。
算了。打完副本再找那隻兔子問懷表的事。不過…這副本的内容怎麼這麼奇怪呢？什麼叫做讓他睡個好覺？這個“好”字的定義到底是什麼？
真是讓人頭大。
洛梓漓此刻的表情堪稱一言難盡。
“既然進了這個副本，還是先找到約翰再說吧。”慕回雪走上來，拍了拍她的肩，“一會再去找那隻兔子要你要的東西。”
“…嗯”洛梓漓沖她笑了笑，眸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很快被她隐去，“不過我們連我們現在在哪都不清楚，怎麼找紅桃皇後的城堡？”
慕回雪聞言也是皺眉，這副本總不會一開始就是死局吧？
然而很快，一道聲音由遠及近。
“我的老天啊，為什麼每天都要跑大老遠去挑水？還僅僅隻是為了皇後的觀賞噴泉！約翰，你說那噴泉一天不換水看的出來嗎？那魚難道就這麼容易死嗎？！”一個瘦瘦高高的金發男人一手拎着一桶水，吃力地在烈日下挪着步子，在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後不久，終于忍受不了地将水桶放在地上。
“麥克，别抱怨了，我們要是不趕緊趕回去，紅桃衛兵肯定又要罰我們了…哈…”另一個同樣消瘦的黑發男人勸他，将手中的水桶放下，甩了甩手又小心翼翼的拿起，生怕有一絲水灑在了外面，過程中憋不住打的了個哈欠，“不過你有沒有覺得這些天水桶好像越來越重了？”
“可不是。”麥克揉了揉肩膀，擡起的臉上同樣是深重的黑眼圈，“我們都好幾天沒睡好了，都快拎不動了。”
“拎不動也得拎啊，趕緊的，不然衛士長又要發火了。”約翰接口道，說着又重新邁開步子。
遠處，洛梓漓和慕回雪對視一眼，悄無聲息跟上了那兩人離開的步伐。
“到了。”不知道是不是黑塔搞的鬼，不一會兒巨大巍峨的城堡就出現在幾人的視野裡，慕回雪朝着身旁低語一聲，兩人先一步于約翰和邁克躲入了城堡角落的陰影裡。
“那兩個人臉上都有很重的黑眼圈。”約翰和麥克帶着水走到了巡邏衛兵的身前，交談了幾句，兩人就又拎着水桶朝城堡的另一邊去，險之又險的從她們身旁經過，确認沒有危險之後，洛梓漓才開口說話。
“看來缺少睡眠的不隻有約翰一個人啊。”慕回雪點了點頭，“不過這樣也好，調查的着力點會多一些。”
“嗯。”洛梓漓眉眼間說不上是放松還是緊張，又或許更多的是疑惑，“但是如果真的是所有仆人都缺少睡眠，那就有可能是這座城堡的制度不合理，這我們能有什麼辦法？難不成要鼓動他們鬧革命？”
話一出口，洛梓漓自己都覺得荒謬。
開玩笑，在黑塔裡鬧革命？？？
甩掉自己腦子裡不切實際的想法，兩個人又跟小尾巴一樣跟上了約翰。
然後他們就看着約翰回到一個狹小的不足十平米的房間裡，拿出一塊明顯和破舊房間格格不入的潔白的抹布，在不知道又是哪些苦力挑來的清水裡搓了搓，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城堡窗戶上鑲嵌着的熠熠閃光的玻璃。
然後是打掃城堡走廊，為紅桃皇後花圃裡的花澆水……
盯梢的過程裡，洛梓漓也不禁暗暗為這樣一座城堡一日清潔所需的用水量而咋舌。她可算是明白這些人為什麼要累死累活的挑水了。
到最後連她和慕回雪也被這樣繁忙的工作搞暈了，幹脆就在約翰的房間附近用了一個可以隐藏氣息的道具守株待兔。
“這麼大的勞動量，所需要的休息時間自然也長，可一天裡面他都有大半的時間花在勞作上，睡不夠，似乎也是一件能夠理解的事了。”慕回雪歎息着搖頭。
“簡直就是在拿他們的命，換那些嬌貴寵物的命啊。”洛梓漓想起之前在花房裡看到的那些花對着約翰盛氣淩人的樣子，還有門口噴泉裡悠哉遊哉遊着的那些魚，心中對于自己之前想到的看似不切實際的那兩個字，莫名有了一種希冀。
但她知道那種方法不可行。
唐陌當初既然已經說出人類的存在即為合理，那麼這個黑塔裡的世界也将合理存在，若是時間過去，該發生的自然會發生。外力影響，反倒不好。
當務之急是要先完成任務。
窗外的旭日，斜斜地向西落下，最終連最後一點光芒都被吞沒，長夜降臨，天上的星子被雲遮住，光芒愈顯黯淡。約翰拖着清瘦而疲憊的身子，緩緩向房間走來。
“晚上到了。”門口蹲守的兩人精神一振。
他們眼睜睜看着約翰走進了屋子裡，整個人脫離一般躺在那張窄窄的床上，房門合上，隔絕住了兩人的目光。
然後洛梓漓就從儲物袋子裡掏出了一面圓形的鏡子，輕輕把它放到了門闆上。
說是鏡子也不準确，因為鏡框中間鑲嵌的與其說是鏡面，不如說是一面玻璃更貼切。
但一粘到門闆，那一層玻璃質的平面便如被投入一顆石子的平靜湖水一般，泛起層層波瀾。每蕩漾開去一層，内部透出的門闆的顔色就模糊一分，到了最後，那個被鏡框框住的圓形區域，已經完全成為了一個透視的窗口，擡眼望去，約翰正蜷縮在那一張木制的床闆上，裹着被子熟睡。
真的是累着了啊。
洛梓漓感歎的同時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更加清醒了幾分，做好了盯梢一夜的準備。
然而——
“當——”
“當——”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