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奧菲斯的話來講,黑塔同化海神宮,将她這個海神代言人提前帶入黑塔,成為前置遊戲開啟的玩家之一。随着同化程度加深,有關海神的力量受影響越大,這确實合理。
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能夠影響到海神的黑塔之力。若僅是第二層的水平,那也未免太恐怖了些吧,長公主就對亞特蘭蒂斯這麼有信心?”唐陌問。
奧菲斯眸子微微一動。
這話問的多少有些巧妙,卻又讓人挑不出什麼錯處。畢竟亞特蘭蒂斯信奉海神,黑塔僅用第二層的實力就将海神宮鎮壓,她身為代言人,若了解黑塔七層的詳情,沒道理不慌亂。
唐陌是在試探,試探亞特蘭蒂斯和人類合作到了什麼地步,掌握了多少黑塔的信息,以及……是否還有除了海神之外的底牌。
而且……
奧菲斯饒有興味的擡眼瞅他。
這個人曾問出是否自己是用他來威脅傅聞奪,可見這兩人的關系絕對比她想象的還要不簡單。
可既然彼此熟絡,又怎會對對方的為人不甚了解,何必再以這樣的話探聽虛實?
還是說……
奧菲斯抿唇不語,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氤氲霧氣掩去眸中深色。
她已經在懷疑洛梓漓的存在了?
當然,奧菲斯這麼想并不能說錯,隻是唐陌現在對于他和傅聞奪之間的默契也是說不清道不明,失憶之後事事謹慎,自然也理所應當。
“禁锢海神宮的力量…”女人頓了頓,眉眼間帶着猶疑,“我無法徹底探清虛實,但也能分辨出是三種不同的氣息。一種自然是黑塔,另一種卻與海神的氣息有幾分相似,而最後一種……”
精緻的眉眼終于帶上了少見的歎息,“最後一種…像是生不如死的人的悲憫,隻一絲便令人毛骨悚然。”
“三股力量?”周琦先是一驚,在聽到第二種時心下劃過幾分思索,在女人話音落下之際陷入沉默,片刻開口,“最後那股未知的力量…會不會和黑塔提前開啟有關?”
“有可能。”奧菲斯點頭,“不過如果真如你所言,恐怕情況會更加糟糕。”
“長公主何意?”唐陌蹙眉。
“方才帶你們去過的大殿,你們還記得吧?”奧菲斯擡手用杯蓋劃去浮沫,“我能察覺到那個地方連接了另外一個空間,不同于海神宮大門外連接的那一片駁雜,這片空間穩定的可怕。”
“我們并不知道海神宮到底在這場遊戲中處于什麼樣的環節,可我在這之中待了許久,也沒發現我們三人的作用。”
“而若是那股力量是黑塔提前開啟的原因,那我們憑什麼認為,這個變量隻足以提前開啟黑塔二層?”
周琦瞳孔驟然一縮:“你的意思是……”
唐陌手指微顫,談話的所有内容在一刹那于他腦海中掠過。
海神宮隻有一個?
莫非各個攻塔區域空間線都會交于一點…?
等等,那豈不是意味着…!
唐陌心下一驚,正要開口,腦海中突然閃過零碎的畫面。
洞…盤子…狼外婆……還有……火雞蛋?
記憶裡的火雞蛋閃着不尋常的金光,光芒間男人的聲音模糊不清,心間霎時湧上奇怪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情感就要噴薄而出,帶着他回憶起有關那人的一切。
“傅聞奪…維克多……”
青年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像是要把這兩個名字揉碎了刻進骨血裡。
明明什麼都已經不記得,甚至早早察覺這兩個名字夾帶的情愫是他不該有的禁忌,他仍然貪戀着想再更靠近一些。
出神間,奧菲斯已然接着開口。
“假如海神宮當真是黑塔二層的終點,此地必然會集聚整個亞特蘭蒂斯和人類文明的高級玩家,那個空間…那個空間如果真如我所想,是黑塔二層與三層之間的障壁,我們三個恐怕承擔的就是守門人的身份了。”
“說不定…我們會一起面對所有來自人類文明和亞特蘭蒂斯的高級玩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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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沉沉的黑幕下,男人的眼睫動了動。
像是心靈感應一般,傅聞奪睜眼時,眼前似乎現出青年模糊的重影。
男人扶額起身。
雖說是對愛人有信心,但前些時候到了王城後打不通的火雞蛋,仍讓他心底隐隐不安。自己當時被慕回雪一幫人帶走的突然,依照唐陌的性子,不可能不和他聯系,所以他一見完洛梓漓,就立即嘗試聯系了那人。
但這一次不接的人成了唐陌。
而現在,心跳擂鼓般響徹他耳畔,心中慌的厲害,長期磨練出來的敏銳直覺卻在此刻為他帶來了無盡的折磨。
傅聞奪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本就冷峻的面部線條又帶上幾分肅殺,而那沉默的黑暗中,無形的人睜開眼。
寒風四起,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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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差不多了。”
神明逆着光,在風中笑盈盈的打了個響指。
“提醒你一句,暗中的人才最可怕哦~”
白若遙眯了眯眼,場景一轉,娃娃臉青年挑眉看向四周。
流光溢彩的大殿,高台上,王座背後一扇門隐于虛空。
青年一步一步踏上高台。
銀光流轉,身形沒入大門。
而與此同時,大殿外,海神宮的大門第一次被人從外界打開。少女滿身鮮血,拽着瑟瑟發抖的小人魚進來,而那人身後的門卻在隐隐波動,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要掙紮而出,随後又被不知名的力量拽回去。
“快!”洛梓漓放下小美人魚,按住門框,話音落下,慕回雪縱身躍入。
大門在同一時間關閉,将外界連同那些透明的殺手隔絕在外。
“Good job。”
熟悉的聲音傳來,洛梓漓先是一怔。
“唐陌哥哥?!”她轉頭,青年含着笑看她,少女也便同多年前那般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像是在一瞬間回到從前,離家的遊子終于和久别的親人重逢此刻。
唐陌接住她,心下卻有些恍惚。
這句“Good job”在記憶裡确實是他常說的話,可真正脫口而出的刹那,卻給青年帶來了無盡的思緒。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曾經有無數的話想對一個人說,而最後那一切洶湧澎湃的情感,千言萬語都隻化作一句“Good job”。
熟悉而陌生的情感由來已久,唐陌垂眸,掩去眼底深色。
又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