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璨月的目光深邃,他那隻戴着翡翠扳指的手輕輕一轉,他道:“繼續。”
春禾匍匐在地,頭低得幾乎要觸到冰冷的地面,渾然不覺皇上的眼神中蘊含的深意。
宋玉緻卻看的清明,那是一種潛藏在平靜水面下的暗流湧動,危險而緻命。
春禾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僥幸,他以為皇上的意思是對他的默許,是對他即将揭露真相的期待。
他舌頭打了個轉,膽子不覺大了幾分,話語中帶着一絲急切,想要在這場宮廷的微妙局勢中,為自家主子赢得一局:
“回皇上,這位新進宮的男子,他的行為實在令人發指,不僅對貴妃娘娘的大不敬,更是毫無宮規,将一位無辜的娘娘推入湖中,若非您出現及時相救,恐怕已是生死未蔔!”
厲璨月卻不看宋玉緻緩緩轉過頭。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終于落在了被指控的白堞身上。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仿佛經過精心雕琢,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哦,果真如此嗎?你可有話說?”
白堞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春禾,站在他的角度來看,好像确實沒錯。
他的眉頭微微一挑,這是助攻!他幾乎就要點頭表示認同。
但心中卻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疑慮如同一根細針,輕輕地刺着他的理智。
他沉默着,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抿緊了紅潤绯紅的唇。
白堞的沉默并非默認也并非承認,而是一種深思熟慮,他不确定厲璨月看到了多少。
在厲璨月的眼中,白堞的沉默卻是另一種含義。
他看着白堞,那雙含着淚光的眼眸中滿是被誤解的委屈。
厲璨月的心中泛起一陣道不明的漣漪,也許白堞的沉默是對他的不信任,是對春禾誣陷行為的默認。
厲璨月按耐住心中莫名湧起的憐惜的感情,他的手指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又緩緩松開。轉頭看向宋玉緻,他說,“他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厲璨月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閃過一抹銳利的暗芒。目光如同利刃,直直地刺向宋玉緻。
宋玉緻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危險,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陣戰栗,那是一種源自本能的恐懼,仿佛被獵人盯上的獵物,無處可逃。
他的心跳加速,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知道,此刻他必須給出一個答案!
宋玉緻迅速地低下頭,幾乎是立刻,他開口否認,聲音中帶着一絲急切和不自然的顫抖:
“不是的,皇上,是我剛才沒有站穩,差點掉進湖裡。并不是他推的我,這一切都是誤會,是我的奴婢看錯了,陛下您明辨啊。”
說完他不敢擡頭,生怕自己的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會被解讀為心虛。
宋玉緻的心中緊張,他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決定接下來的命運。
也深知厲璨月的精明和洞察,如果他真的全程旁觀了他的所作所為,那麼任何謊言都将是徒勞。
他不敢想象撒謊的後果,于是,他選擇了乖乖坦言。
春禾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滿是震驚和不解。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主子會在關鍵時刻背刺自己,這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荒誕。
明明他們一向如此。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緊盯宋玉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