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景精準的停在辭亦的面前,擡頭注視他:“可是我今日遇上的兩人,竟然一直聽不清他們交談的内容,我從沒遇上過這樣的事……哪怕是曾經,還是普通人時。”
辭亦看不清楚盛千景的表情,隻是聽他的聲音能感覺到他的情緒不高,今日見着他就覺得奇怪了,盛千景好似總透過他思考什麼,情緒總是有些不定。
不過他也不想管這些,人總會有些隐私的,他回想這兩天的發現,并沒有盛千景提到的聲音,他道:“沒,左不過就是侍衛的交流聲,師叔是不是也聽錯了,其實那就是府中侍衛的交流聲?隻是離得遠所以聽不真切。”
盛千景立馬否認:“不,遠近我還是分的出來的,當時我背靠着牆,那兩個人的聲音隔着牆,離我很近,仿佛就在我背後貼着。”
辭亦被他這個描述說的有些發怵,不自覺的向背後看了一眼。
盛千景見他這個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他調侃道:“幹什麼,你還怕這個?”
“沒有,我就是随便看看。”
黑夜寂寥,月照流水,兩道傾長的身影輕巧的略過師州百姓的屋頂,未激起一絲波瀾。
盛千景被吵醒後還沒緩過勁來,一雙瑞鳳眼就盯着床頂出神。
白日裡的街市相當熱鬧,辭亦的選擇的這家客棧還位于中心的路段。
雖不至于直接緊靠街市,但盛千景過于敏銳的聽覺依舊讓他在第一聲叫嚷聲起時就睜開了雙眼。
而後一直睜到了現在。
辭亦此時推門而入,昨日睡前盛千景從壺天中掏了件绛紫纏黑的衣袍與他,前朝的老古董了,卻還是依舊保存完好。
盛千景聽見他進來歪頭瞥了一眼,嚴肅的款式卻因辭亦敞着兩撇領子而顯得潇灑。
心中贊歎:還不錯,看着正經多了,多虧我的眼光好。
辭亦偏頭瞧了一眼盛千景,道:“師叔,從醒來就已經躺了很久了,起來吃些早點吧。”
盛千景沒有動,而是默默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而後開口:“剛才天還未亮就有人來定走了所有的客房,再不躺會兒就沒地兒躺了。”
許久後他才翻身起來:“你在樓下時沒看見有人在運東西嗎?我想應該是行李吧。”
“看見了,整個客棧都在忙,早點還是我自己去做的。不過師叔你的聽覺還真是敏銳,一直這樣不會很煩嗎?”
盛千景伸手捏決,将五感削弱了一些。
當年剛開始修行,發現自己的五感比之從前更加敏感。
經常被山間的鳥鳴蟲嚷吵得無法入睡。每當他自己煩的睡不着,就去煩燕白青。
作為師父,燕白青好心安慰,但也實在不堪其擾,而後研究了這麼個法子給他。
好用是相當好用的,就是一直維持消耗較大。
五感敏銳于他人十數倍,他的修行也就慢于他人十數倍。好在是有百年的時間積累,就算拿不出全部實力,也是不弱于諸多凡間修士的。
“煩啊,太煩了,早知道就不修仙了。”他狠狠地咬了口包子。
辭亦笑着給他遞水,昨日兩人就着那個聲音到底是什麼讨論了很久,始終是沒有達成一緻的結果。
盛千景表示自己在壺天呆了很久了,對于這些東西大多就是紙上談兵。
雖然齊名道堂在人間各種門派裡排名上乘,但也是做不到讓他就直接在壺天中就曆練所成,在這一點上也許他還真不如小七。
道堂?
盛千景突然一頓,說道:“咱們道堂當年挺出名的,門檻都被踏破了。真的,那時候還沒你呢,就是不知道這會兒在人間是什麼樣的一個名聲了。”
辭亦道:“求神不如求齊名,是謂與天齊名。咱師門的各位忙的是腳不沾地,這樣也能說明問題了。”
盛千景與辭亦對視一眼不約同的冒出一個想法,辭亦咧嘴樂了:“這倆日算不算瞎折騰了?”
“也不算,好歹打聽不少事。”盛千景後仰頭笑他倆腦筋動的不夠快,道,”如果憑咱道堂的名氣,能不能直接讓那個州牧開門歡迎?順便免費蹭住!”
沒過多時,二人準備離開。
剛到樓梯前,就見樓下廳中有幾人入内。
為首的是一個認不到的人,邊上跟着的這位,卻讓人眼熟。
“是李贛。”辭亦道。
這邊剛落話音,李贛就擡頭望了過來。
他搖着扇子上的“富甲八方”,就向他們開口:”盛兄,辭兄,真是有緣。”
盛千景聽着他的聲音,又想起昨天那兩道視線,雖然這會兒并未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他還是莫名有些許的膈應。
盛千景雖然不知為什麼不是很想理他,卻還是禮貌回應道:“早,李兄。”
不想辭亦倒是直接下樓,上前道:“這就是昨日那位公子吧?”又回頭看向李贛,一副非常關心的樣子:“那人後來沒來找麻煩吧?”
盛千景從樓下下來,不知道他這又是整的哪出。
李贛看着辭亦從樓上下來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直到他問出這句。
他不自覺的想用扇子擋一下臉,還沒來得及接話邊上那個人就回話:“什麼昨日?你惹什麼麻煩了?”
李贛尴尬的趕緊解釋:“認錯人了,哈哈哈辭亦兄弟,認錯人了。”
盛千景也上前詢問:“小七怎麼回事?”
辭亦知道自己認錯了,抱歉的撓撓頭發,:“抱歉了,我還以為就是昨日那位紅衣公子呢。”
盛千景權當是辭亦搞錯了,隻又掏出扇子輕輕敲打一下辭亦說:“别亂認人。”
這事兒就是個小插曲,盛千景也沒怎麼當回事。
隻是離開時那人還在問李贛自己被認成了誰?沒想到李贛卻回答。
“沒什麼人,是他們搞錯了。”
盛千景疑惑,他為什麼不直接說是誰呢?是這兩人有什麼不能見或者根本不能互相知道的嗎?
想到此盛千景回眸看去。
卻見李贛也正盯着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