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亦若有所思,片刻後才道:“有無色國的人在場,我想應當是人城的吧?”
“但那人說,晚上開窗可以聽見歌聲。”
盛千景說完這句話忽然驚醒,腦中閃過清明,一錘手道:“可惡!說好的不在乎的,差點讓她帶溝裡。”
雖然是有些好奇,但盛千景隻想趕緊找到陳景舟,并不想旁生枝節。
況且這人搭話的莫名其妙,明顯就是想引起他二人的注意。
辭亦一向不喜歡管閑事,這回卻寬慰盛千景道:“無妨,師叔,反正到了晚上我們照舊要出門,其實這人的話對我們不僅沒影響,反倒是個提醒。”
等二人回到客棧已将近黃昏,一日時光就在城中這麼溜達過去。
不說一無所獲,也基本沒有更多的發現。
唯一一次見着陳景舟确還大意跟丢了。
兩人隻能繼續照着原來的計劃:待到夜晚再出門查看。
盛千景将自己與辭亦帶在身邊的法器都倒了出來,本想着找找有沒有什麼能遮人氣的東西。
到安的夜晚屬于鬼城,二人還是得盡量低調些。
不過由于兩人出身于正統的不能更正的仙門,還真沒有帶着這麼邪性的東西。
盛千景隻能口頭安慰自己和辭亦:“沒事,昨晚那些鬼也沒在意我們,看來在這城中偶爾蹿蹿應該是見怪不怪的。”
辭亦拉過他坐下,道:“是的,你看那掌櫃見着我們倆,也立馬能明白過來。而且,有斷妄在,量那些東西也不敢亂來。”
盛千景趕緊按住他摸向刀柄的手,道:“别,還是别輕易動斷妄,就怕這玩意兒和雷令一樣,激怒了什麼東西就麻煩了。”
“好。”辭亦答應的果斷。
“叩叩叩。”
方才剛說到這掌櫃,這會兒就來敲門了。
辭亦開門後他在門外道:“麻煩二位關上窗子吧,晚上記得不要輕易開窗。”
才說完好像又想到什麼,擡頭看了看兩人,片刻後繼續道:“算了,您二位自便吧,不過我還是建議關着窗子,今晚會有歌聲,擾人。”
盛千景坐在裡邊的桌旁,一手搭在桌子上,略過辭亦看向掌櫃,問道:“歌聲?聽人說這城中會有祭祀?”
掌櫃答:“是的,後日。”
盛千景又道:“那為何今天晚上就會有歌聲?你們城中人對于這城裡的:白日人夜裡鬼的情況接受倒是挺良好?”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掌櫃隻打了哈哈就趕忙走了,不知是在避諱什麼。
辭亦關上門後問:“關窗嗎?”
盛千景走到窗邊:“先關吧,反正還能再開。”
他向外望去,瞅見遠處街上其他房子也早都紛紛緊閉門窗。
收回目光的時候順便掃了一眼院子,昨日他好像見着有人站在院中。
不過今天特地再留意也依舊什麼也沒有看到。
二人在房中一等便至半夜。
四周詭谲的安靜,二人沒有交談,隻有呼吸聲相互交纏。
“都半夜了。”盛千景推開窗戶,外頭已經不知何時換了一副景象。
一如昨日的熱鬧,今日還得再加一個:不知從哪傳來的歌聲。
果然如他所料,這窗子或許不是他們理解上的普通玩意兒。
說不定城裡的東西早都被換了個底。
那聲音自遠方傳來,卻又一點不減弱音量,依舊清晰,有如是唱詞的人在耳邊低吟淺唱。
很婉轉,很動聽,但又好像帶着些凄厲。
歌詞的意思有些混亂,盛千景聽不太明白。
他想要如法炮制在師州的做法:将自己腳上的南柯一夢解開,試試能不能聽的更加清楚些。
一陣搗鼓後才發現,天書沒有告訴他,他也沒想到問:“這東西解不掉啊。”
紅繩上挂着五個小鈴铛,不算粗的線卻牢牢的釘在一起,光用手拽是解不開的,看樣子有什麼咒法在上。
辭亦見他的動作便知道他要做什麼,忙過來将他的腳從窗台上撤下,道:“别解了師叔,萬一帶不回去呢?”
盛千景倒不是多聽話,隻是沒有别的辦法,當然隻能作罷。
兩人不多耽誤,直接從窗台跳出。
外頭就像來時那副景象,并且根本沒有緊閉的窗戶。
盛千景想到什麼回頭去看自己的客棧,開着的窗戶,房内漆黑一片。
他問辭亦:“小七,你出來時将燭火吹了?”
辭亦道:“沒有。”
出來了,回去的就不是原來的房間嗎?
盛千景猜測,難怪掌櫃如此避諱,許是城中有人在這些事情上面吃過虧。
歌聲撞着周圍的物體後拐了幾個彎,在四周回蕩,讓人有些分不清方向。
盛千景沉默傾聽。
此時正唱到:還骨于人,換骨于人。
辭亦将梅花墜取下,對着它劃拉幾下,就像之前在師州那般,盛千景眼看着它就這麼伸出一條線。
盛千景道:“沒有你提前布置的陣法也還能用來指路?”
辭亦笑道:“當然,不然若是我獨自去沒到過的地方可怎麼辦?其實隻要有指向性的東西就可以讓它指出正确的路。”
盛千景啧啧稱奇。
辭亦将墜子遞給他:“師叔拿去玩吧,如此便可以使用。”他劃拉兩下将運用的方式告訴盛千景。
梅花墜中心延出的那根細線顔色微弱,但夜晚中也相當顯眼了。
順着路找着了城中的一個祭壇,不大,但是兩人白日裡都沒發現這地方。
祭壇邊圍着三兩巫祝,那些聽不出内容的唱詞就是從他們嘴裡發出來的。
此時靠近後也不覺得聲音有多重,明明是很正常的音量,卻能傳遍整座城。
一人不知不覺地從他們背後靠近,長棍擡起,辭亦的反應很快,帶着刀鞘就擋住了對方的偷襲。
盛千景也回頭,看清對方的穿着打扮後,睨着這人道:“怎的還愛玩偷襲這一套?”
五色的衣擺上繡着各種咒文花樣。
跟那祭壇邊上唱小曲兒的人明顯是一夥的。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前些天路遇的那些人裡的,兩人當時沒心情一一辨清楚對方每一個人的樣貌。
這人長相倒是端正,就是說話嘛:“又是你這個無極國的?!”
好好,他這一張嘴,盛千景确認了。
确實就是那幾人裡的。
這人沒被推出來說過話,應當不是什麼地位特别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