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景道:“算了,是我自己誤以為到安是什麼好地方。”
掌櫃起身,他知道的也就這麼些,林林總總概括一下也就幾句話的事兒,他道:“其實這裡不讓出,外面的人對現在的到安城也不是很了解,頂多覺得這兒貧瘠還不自由罷了。”
“其實到安的名聲都是以前積累下來的,現在真不行了。”
“怎麼說?”盛千景擡頭看着他。
“從前有隊人馬就和化照對着幹的,就是他們成立了到安城,寓意吧也挺好:亂世一隅,到此即安。接着沒兩年就是那些人就創立了衍神國。”
盛千景見他要走了,最後抓緊問一句:“那你對城主什麼看法?現在這個。”
掌櫃斟酌一番才道:“沒什麼看法,很少有人見過他,不過現在大家隻要守規矩就可安居樂業、相安無事,可能就算他的功了吧?不過公子,你們這倆日歌舞看看也就算了,不要去湊最後一日的熱鬧,準沒好事兒。”
盛千景打趣:“放心,不給掌櫃添麻煩。”
“說什麼麻煩不麻煩,你們自己小心就是吧。”掌櫃自己搖搖頭去了後院。
剩下盛千景和辭亦還在堂中呆着,這大清早的也沒個别人,就他們三個在這裡聊了許久。
盛千景又喝一口冷水,問辭亦:“他說什麼的到安、化照、衍神的關系你知道嗎?“
辭亦拿下他手中的杯子繞去後邊兒不知從哪弄來的熱水,還冒着氣兒,這才道:“我隻知道衍神是化照原先的本土修士成立的,至于具體的,衆說紛纭。”
盛千景接過杯子,感受到手中的溫度,拇指摩挲了一下杯沿。
這些年他不是沒有聽說過關于化照的事情,當年剛得知樂正玉晟謀反時他反應太大,把師父倒是吓了一跳。
這麼些年也沒有人再敢跟他提起,所以對于當時的事情所知還停留在原地。
他至今不知道為什麼樂正玉晟會反,不知道樂正晚琝又是怎麼死的,不知道其他的那些人到底都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或許就連陳景舟都在其中摻和了一腳。
而他仿佛從被阿靖送走的那一刻起,就與化照徹底無關了。
盛千景抿了一口熱水,這會兒他想知道也沒人可以問,除了那些在其中參與的人,估計沒人可以告訴他真正的答案。
他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總是那麼脆弱,如果自己不是遇到一點小事就崩潰,也不會需要阿靖分心送他離開。
更不會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知,明明那麼在意。
“千景。”
“嗯?”盛千景下意識的回應,偏頭後仰。
正見辭亦歪頭看他,眼中有一絲擔憂:“你為什麼總是不開心呢?”
盛千景的心突兀的咯噔一下,他有些失神,眼睛一時不知道該看向哪裡,張了張嘴隻聽見自己問:“我有嗎?你不老是調侃我就開心了。”
辭亦好像沒發現什麼,又攬上他的肩膀,道:“我不調侃你就更不開心了,沒有的話就去休息會兒,知道了這麼多,你肯定是放不下要去看看的。”
盛千景無奈道:“那算你了解我哦。”
辭亦道:“不敢當不敢當。”
盛千景和衣而卧,口中警告辭亦:“小七你睡相能不能好一點,别再壓着我了。”
辭亦道:“我盡量吧。”
盛千景這會兒倒是一日無夢,睡得很好。
沒有了南柯一夢的騷擾,他終于難得覺得睡醒後神清氣爽的。
如果可以忽略壓在自己身上的那隻手的話。
昨日的警告沒有什麼用,反而辭亦更加過分,原先都隻是一手壓着他,這回到是手腳并用,整個人纏在他身上。
盛千景真的很難不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想壓死他師叔。
他直接毫不客氣地推開他,口中道:“哪天師叔被你壓死了,記得給我收屍。”
辭亦被推的翻了一個面也不說話,就這麼趴着。
盛千景沒好氣道:“裝什麼。”
好歹是忍住了沒給他一腳蹬下去。
他說完這句話才看見辭亦的肩一聳一聳的,埋在被子中的臉傳來低低的笑聲。
盛千景給了他一記眼刀,跨下床鋪。
窗子一直是開着的,他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經黑了,沒想到兩人睡了這麼久。
床鋪“吱呀”一聲。
辭亦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盛千景回頭看着他水中溫熱的水,想着:“小七醒的比我早,看來是下去重新換過熱水了。”
辭亦順手遞了杯給他,兩人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得外面一陣騷動。
要不是現在天已經黑了,盛千景肯定會感歎這是他進城來聽到過最熱鬧、最有人氣的動靜。
不過天已經黑了,再怎麼熱鬧的動靜也不是人發出來的。
是鬼城的話,就沒有人城那麼大的反差感了,畢竟這幾天見着的景象都是這麼的熱鬧。
盛千景除了最開始的被突如其來的鑼鼓聲驚了一下,之後就再沒有太大的情緒。
他捧着杯子,悠到窗邊,倚着一邊窗子向外看。
正見着一遊行的隊伍從前方路過。
隊伍中的人各個穿着奇特,色彩明麗,樣式也相當誇張。
這應當就是他們這兩天一直聽到的“舞”了。
這隊伍前邊兒帶頭的,與最後邊壓尾的都是熟人。
好吧,人不熟,但是衣服熟悉。
他就這麼靜靜觀看了半晌,瞧着那些人跳着張揚的動作從眼前經過。
舞蹈沒有什麼特别的,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祭祀遊行舞蹈。
行至隊伍末尾時,有人特地擡頭看了看他。
那也是個無色國的人。
盛千景見他一直看自己,就擡手微微揮了揮,就當是友好的打個招呼。
對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動作,特地将手中的東西都拿到一隻手上,而後指了指他,再攤開手對他揚了兩下。
這是回去的意思,盛千景理解到了。
“小七。”他道,“這人提醒我們别出去。”
他感覺到辭亦一直沒有上前,看樣子是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
于是說完這話盛千景回頭。
外面亮起的裝飾燈照亮了整個城。
房中微弱的燭火與其相比反而顯得灰暗。
盛千景的表情被隐在黑暗中,看的不是很明媚,但是窗外的光圈出了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過腰長的青絲帶着些微卷,正好被勾勒出形,襯着盛千景的外表多了幾分柔和。
辭亦不合時宜的想着:“好看。他一直這麼好看。”
盛千景見他沒搭理自己,于是轉過身,走到他跟前問:“怎麼了?”
辭亦回神,眼神亂飄了一陣:“沒什麼。師叔剛才說有人提醒我們别出去?”
盛千景見他見他有些欲蓋彌彰的樣子,也不多問,答道:“是,還是個無色國的人。”
“無色國。”
“看穿着應該是的。”盛千景要認出他們也隻能憑穿着了。
辭亦道:“他們會這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