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煩,都不管了!”他腦中不知為何冒出這樣的想法,“不對,還得把小七帶回去。”
盛千景敲敲自己的腦袋,說好一起回去的。
“你們,往那邊走。”兩人之間的氛圍被一句話打斷,橋上的那人一直在,此時正伸手點點遠方。
是逆着橋下溪流的方向。
盛千景看清這一點,道:“多謝前輩,但,我得先去找師侄,若留他一人,我怕出什麼危險。”
“哦?”那人吐一口白霧,玩味笑道,“我知道你要找誰,你當真打心底裡認為他沒你不行嗎?”
心底咯噔一下,有什麼心事被戳穿,盛千景有些不知道所措,這人一下道明他的想法,好似心境一下被點。
“我是如她說的這麼認為嗎?”盛千景偷摸問自己,“是,确實是。”
他大方笑笑:“确實,反倒是我沒了他不行。”
從頭至尾,盛千景雖說自認為并不需要,可是辭亦堅持将他護在身後,這一點他早有些奇怪,小七這一舉動有些我行我素了。
陳景舟道:“沿溪上行便好?”
“是川。”那人糾正,不過沒有過多贅述,“沿着走吧。”
随着她話音落下,身邊的小鬼也挪動身形靠着她腰肢,盛千景可以看到它空洞的眼眶中爬過的一串螞蟻。
“他需不需要我是他的事情,我得去找他。”說罷他施禮謝過橋上前輩。
沒想到對方竟主動走下橋來,盛千景還以為她隻能呆在橋面兒上,此時看她的動作有些呆愣。
以為她還有要說的話,沒想到她擡腳就踹。
陳景舟和盛千景尚未反應之時,就被她用白煙送出半裡遠。
盛千景穩住身形後回頭看去,孤零零的橋就這麼跨着不過三步寬的溪流,跟川是一點也不搭邊。一盞長明燈懸于其上,無風自動,緩緩搖晃着。
“你要找的人不在冥界了,這裡沒有一個活物。”她的聲音逆流而上,傳入盛千景的耳中。
“走。”盛千景終于決定。
兩人離開冥界時盛千景還以為會被外界的光線晃一刺眼,下意識的擋了下眼睛。
甚至陳景舟都提前說好了:“我不能在陽光下暴露太久,一會兒要是有太陽,我會入影。”
盛千景道:“你還跟我報備?”
陳景舟道:“免的一會兒你又說我刻意躲着你們。”
盛千景沒想到他還記得,特地先跟自己打個招呼。他摸摸鼻子轉身離開了那個漆黑的地方。
總算回到有人氣兒的地界,感覺确實是不一樣的。
沒有他想象中的刺眼光線,隻有街上溫溫柔柔晃動的幾盞燭火與前不久剛見過的圓月。
街上不再似之前那般熱鬧,但也少不了小鬼們的叽喳聲。
“這裡與下面的時間不同嗎?”盛千景下意識問,“我覺得我們走了很久。”
陳景舟道:“有些區别的,不過比起天界好多了。”
盛千景往前走幾步覺得這裡實在看着眼熟極了。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擡頭去看上面,才驚訝的發現自己出來的地方是城門,就是他剛來時高挂“到此即安”的匾額的門。
“沒想到居然連通了這裡。”
陳景舟早已經先他一步走在前方,那些個小鬼們各吹各牛,根本沒有搭理他的到來。
盛千景城樓中央溫溫柔柔安安靜靜散着光的人骨燈,他叫停陳景舟:“陳景舟,你可見過這東西?”
陳景舟走出沒幾步就被盛千景叫住,剛擡起的腳又縮回來,看到高挂的人骨也不覺得滲人,淡定道:“哦,人骨燈嘛。”
“你之前見過嗎?”
陳景舟道:“沒。”
盛千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話,直沖回了客棧。
還是跟第一天來的時候一個樣子,客棧中有一掌櫃站于櫃台後,見着他倆來,掀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多話,也沒有招呼。
盛千景也不理,自顧自的上樓去。
推開門發現還是沒人,空蕩蕩的,床上的被子還保持着他們離開時的樣子,要不是他方才特地留意了一下月相,還以為他倆剛走沒多久。
“看來小七還沒有回來。”盛千景是說給陳景舟聽的。
他們在冥界中到底耗了多少時間不知道,但是根據月相來看應當已經過去了兩天。
他靠近窗子邊推開,他記得自己當時和辭亦走得着急,根本沒有關窗子,應當是掌櫃給關上的。
陳景舟在身後轉了一圈,才道:“你們睡一起啊?”
盛千景不甚在意:“那咋了?”
“沒事。”他的聲音停頓片刻後不經意提起,“不去找那個城主嗎?微生什麼?”
盛千景一直在低頭看院子 ,說是院子其實也就不過是圍牆和房子的間隙,其中種了棵樹,盛千景認不出什麼品種來,反正也不重要。
他道:“我和小七剛來第一日那時,我無意間在瞥見有人立于樹下。”
陳景舟被他這話吸引,見他一直盯着窗外,也好奇的湊上來。盛千景側身給他留了半個窗子,自己則順勢站直身子,斜睨着陳景舟往外探的後腦,聲音帶着些幽怨道:“後來我以為那是你呢?”
看陳景舟這樣子也證實了他當時的想法應當是不對的了。
假若當時就是陳景舟在這裡,他又怎麼會對窗外有什麼這麼好奇,明顯他就是不知道。
果然,陳景舟立馬否認:“我沒事閑的去那站着作甚?”
“所以,我想可能那時候就有東西一直跟着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