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傲一步三回頭，腦海裡深深印下苟大那張半邊都是血的笑臉。

他在保镖的簇擁下，明能感受到霍彧迫切離開的腳步。

街道上剛剛還驚慌失措的人群，已經有不少駐足觀望，竊竊私語着。

何傲空耳茫然，耳邊是苟大對他的叮囑：“何傲，你要聽話！”

“有活要幹，不要偷懶。”

“以後别回來了，忘記這裡的一切……”

能忘嗎？

何傲不知道自己的記性能維持多久，但他清楚的記得苟大叔的叮囑。

——

在他跟霍彧回到那個華麗的古堡莊園後，何傲秉承着有活要幹的寄人籬下原則。

一連着好幾天，都在跟阿娜她們搶活，害得女仆們紛紛跟管家抱怨：

“管家，您快管管那小子吧？他已經把我的活全都搶了！”再這樣下去，阿娜都覺得自己要失業了。

因着之前于子君已經給莊園翻新了一遍，很多地方都可以用機器代替，阿娜每天就指望着擦擦桌子這類雜活度日。

“那張桌子，小貓已經擦了五遍了！您沒聽錯，從今天早上到午飯前，他已經擦了五遍！”

管家頗為頭疼地站在門口，同阿娜在暗中觀察着：“你說……小貓為什麼想不開呢？”

在管家看來，何傲已經被接回來三四天了，這些天裡霍彧有過和何傲短暫接觸的過程。

都被小貓以工作為由逃脫了。

“想不開什麼？”阿娜自己都覺得她快自閉了：“據我所知，小貓這次回來可不是自願的。”

“那他也沒有拒絕啊？”管家再次納悶：“要是不想跟少爺回來，當場拒絕就好了。”

“我怎麼聽說是少爺死拉着人，弄回來的。”阿娜翻了個白眼，“要是我，我也不想回來，除非真的逼不得已。”

“為什麼……”管家疑惑：“這裡難道不比黑街的環境好？”

這幾天小貓回來了都住在客房。之前給他準備的房間，裡面的東西都被少爺命人扔掉了。

可即便如此，也比黑街那種地方舒适。簡直好得沒法比好嘛？

阿娜道：“當初小貓變回人形的時候，少爺一言不合就把人轟走了，他走那天我偷偷去看了！”

“從滿眼不舍到釋懷，不知道小貓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應該挺難理解的吧。”阿娜感慨道：“明明前幾天還對他愛不釋手的大家，一天之後集體挂臉……”

“是個人都不可能再交心了吧？”

管家身形恍惚，回想起小貓離開那他自己同他說的話，回旋镖終于紮到了他的身上。

他深深歎了口氣：“唉…都是孽緣。”

躲在拐角處的霍彧，把兩人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側身觀望着低頭認真擦桌子的何傲，一瞬不動的雙眸似在思考着。

晚餐的時候，是兩人一天之中唯一安靜待在一起的時間。

何傲自從回來之後，就很少講話，吃飯都是安安靜靜的。

沒了新鮮感和好奇感的他，眼神不會再流轉在古堡的任何一處，自然也會很自然地躲開霍彧的視線。

兩人之間氣氛保持着一種詭異的平衡。

霍彧很少面對這種情況，從小到大他都沒有遇到過，所以在何傲拒絕溝通之後，他也沉默着沒有任何舉動。

隻是今晚，霍彧先打破了平靜。

“明天，你能跟我去個地方嗎？”

“嗯？”何傲急忙咽下嘴裡的食物，差點沒被他突然地搭話嗆到：“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霍彧頗有些神秘的道：“是一個風景很好的地方，可以俯瞰整個帝國西城區。”

何傲腦子裡思考着，有這種地方嗎？

“離莊園很遠嗎？”

“不遠。”霍彧放下手中的餐具，語氣鄭重道：“是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很近的，不會花你多少時間。”

聽到去見人，何傲疑惑，但沒過多追問，應下：“好，那就去吧……”

是誰都不重要，反正西城區沒有何傲認識的人。

所以何傲心中其實沒有多少期待，但霍彧不一樣……

何傲明顯能感受到，他蠢蠢欲動高漲的情緒。

翌日，晨曦微亮，還在睡夢中的何傲被霍彧弄醒了。

客房的門何傲睡覺是反鎖的，當他看到趴在自己床邊的霍彧時，還有些發懵：“霍少爺？幾點了……”

何傲看向窗外，才想起來昨晚拉上窗簾才睡的。

霍彧似乎被這聲‘少爺’叫得擾了情緒，哼聲道：“七點，已經天亮了。”

“那……”還早啊？

何傲平時都是八點起來的，不過被叫醒了，發了會懵的他還是折好被子起床了。

霍彧站在床邊乖乖地等着，期間還幫了一手倒忙，何傲也不惱默默把被子扯遠點，繼續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