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一個小時前就在樹杈上趴着了。
為了保護胸腹等脆弱部位,他特意把箱子上拆下來的紙闆選了些堅硬結實的,塞進衣服裡充當護具,雖然作用不大,但好歹有點心理安慰。
離開林窗範圍後,沒走出幾米遠,陳述就敏感的感覺到,有無數雙眼睛在茂密植被的遮掩下盯着自己,各種細細碎碎的聲音不知凡幾。他的猜想是真的,在這片森林裡,隻有自己呆着的那片空地,因為未知的原因沒有動物的存在。想到自己這兩天可能就跟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被這些東西觀察着,陳述就一陣惡寒,雞皮疙瘩直起。
正胡思亂想着,突然,前方的草叢間傳來一陣簌簌聲,草葉明顯的一抖。
神經緊張的陳述手瞬間按上了腰間的撬棍,眼睛死死的盯着聲音傳來的地方。
草葉一抖,又一抖,一隻渾圓飽滿,長滿白色絨毛的兔子,扭着一顫一顫的屁股,邁着與身體比例極不和諧的長腿,悠閑的從草叢裡踱了出來。
好怪的兔子,陳述的視線死死黏在那一看就很肥美的屁股上,明明已經吃了早飯,卻莫名感覺有點餓了。
陳述感覺有點躍躍欲試,小時候在老家也沒少上山打鳥攆兔子,雖然他現在不缺肉,但弄回來養着也挺不錯的。
陳述幾乎悄無聲息的向前邁了一步,經過特殊訓練後,他的步伐極輕,連訓練有素的警犬都難以注意到……
肥兔子長長的耳廓顫了顫,轉過頭來瞟了他一眼,陳述發誓自己從一隻兔子的臉上看出了近乎輕蔑的表情。
下一秒,那四條不成比例的長腿甩開,一陣大風刮過,卷起一堆落葉木棍小石子,待陳述艱難睜開眼睛時,視線裡早就隻剩下一個一扭一扭的大白屁股,小絨球尾巴挑釁一樣甩着……
吃了一嘴土,目瞪口呆的陳述:“……”
這些該死的魔法生物!!!太欺負麻瓜了!
“……”
這是扒在背包上拼命憋笑,憋笑憋到尾巴扭成麻花,差點抽筋的奧伯斯汀。
噗哈哈哈哈哈!疾風兔這種他一伸爪尖就能按住的東西,居然讓人類吃了這麼大一個癟!真是———太解氣了!!
偷偷嘲笑人類的奧伯斯汀選擇性遺忘了,現在的自己連陳述都不如,真要對上疾風兔,恐怕連人家的屁股都沒得看這一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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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不知道有龍正挂在背包上嘲笑自己,但拿過比武第一立過功,任務失敗次數屈一指可數的陳述陳大隊長還是有點洩氣了。連一隻兔子都對付不了,碰上那大蛤莫,還不跟上杆子送菜似的。
但洩氣歸洩氣,他還是不願意就這麼算了。在隊裡的那些年,出生入死什麼沒見過?要是連個蛤莫毛都沒見着,就被吓得腿軟了,成慫包了,讓他隊裡那些人知道,準得笑掉大牙!
陳述給自己打了打氣,一鼓作氣繼續往前走。接下來的路倒還算得上順利,沒再有奇怪的生物沖出來,他一路捏緊撬棍,目不斜視,沿着小壁虎指的方向走,不到30分鐘,一片樹木遮擋處,就聽見了流水聲傳出。
沒找錯路,陳述大大松了口氣。順着水聲蹑手蹑腳走回去,迎面一顆參天巨木,陳述想了想,呸呸在手上吐了兩口吐沫,手臂筋肉鼓漲,青筋在麥色的流暢臂膀上蜿蜒出好看的形狀。一蹬兩蹬,就沿着粗糙的樹幹攀了上去。借着枝葉的掩映探出頭來,眼前見到的景象,是陳述從未見過的場景。
成群成片奇形怪狀的生物聚集在溪邊,有的身形似狗而背生肉翅,有的長得像羊頭頂聳出來一個尖角,反正身上總有點奇怪的零部件,要是讓地球人見到,估計生物課本都得重寫。
但這些東拼西湊的怪物卻在做一項本來跟它們應該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排隊。
是的,盡管它們彼此都離的很遠,但卻分明沿着溪水排成了一個長隊。一個喝完水了就自覺離開,後一個趕緊跟上接替它的位置,每隔一段時間,水底下就會撲上來一隻通體透明,背生尖刺的大青蛙,發射冰淩随機弄死一隻正在喝水的倒黴怪物……
每當冰霜蛙撕扯獵物的時候,溪水就會被鮮血染紅,過不了一會兒,血迹就會被上遊沖過來的活水洗刷幹淨,溪水重新變得清澈。等待着下一隻怪物才會氣定神閑的過去低頭喝水。
這一段溪水就這樣清了又渾,渾了又清。時不時就有倒黴蛋成為冰霜蛙的美餐,但其他的怪物都渾不在意,因為死亡本就是它們生命的常态,就算今天不在這裡死,明天也會在别的地方死,死在哪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