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讓森林完全換了個模樣,雪下的很厚,到處都白茫茫一片,有的地方雪甚至能積到齊腰深,使得行走都變得分外困難。
陳述深一腳淺一腳的跋涉在雪地裡,大風刮着雪沫子,絲毫不留情的打在他頭上臉上,直打得他臉皮生疼,眼睛都睜不開。
頂着迎頭吹來的烈風,陳述艱難的眯着眼睛,一面又把探出頭來的小壁虎往懷裡摁了摁,毫不客氣的警告道:“别亂動彈!小心風給你吹跑喽!”
倒也不是他騙小壁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森林裡的雪勢似乎比林窗裡大了很多,幾乎是三歲孩童和拳王泰森的區别。不過他掉下來的那片空地本來就很神奇,多出一件怪事來也不足為奇。
風本來就大,為了讓一向不聽話的小壁虎能聽清,陳述還特意提高了音量,到最後幾乎是靠吼的,臉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去。
這可把奧伯斯汀委屈壞了,除了初見的時候,人類什麼時候用這種态度對他說過話啊。可惜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隻好癟着嘴,不情不願的縮了回去,心裡暗自記住了這筆帳準備回去再找回面子。
中間艱險暫且不提,陳述頂着風雪,邊走邊撿掉落在地上的斷枝,又舉步維艱的走了一陣子,等柴火快撿夠,恰好也走到了當初設置陷阱的地方。
當初被他拉彎的小樹上落滿了積雪,卻頑強的沒有被壓斷。繩套裡的誘餌不見了,但陷阱卻并沒有被觸發。陳述苦笑了一聲,這森林裡的動物一個個都快成精了,想要用陷阱抓到真是比登天還難。
不過陷阱捕獵本來就是看運氣的事情,一無所獲才是常态,陳述并不氣餒,從随身帶的腰包裡又翻出了一塊肉幹,準備放進繩套裡。
然而,明明看着是一片什麼都沒有的雪地,伸出手去,卻摸到了一手軟乎乎,毛絨絨的東西。
“靠!”陳述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唰”的一下抽回了手。
趁着這個機會,那團東西迅速抖了抖毛,抖出四條長腿和一對長耳朵,扭着肥碩飽滿的圓屁股,風一樣的跑走了。
跑之前還順便後腿一蹬,揚了陳述一臉的雪。
“......呸呸呸!”陳述手忙腳亂的擦掉臉上的雪沫子,氣的把牙咬的咯吱咯吱響。
他想起來了,這就是那隻他第一次去北部溪流之前遇到的混蛋兔子!上次甩他一臉土,這次揚他一臉雪,好家夥還上瘾了是吧!
把他英俊的臉當成了什麼了!?
他選擇性的忽略了小壁虎每天睡覺前都爬到他臉上,小貓踩奶一樣踩來踩去的事實。新仇加上舊恨,陳述一股血直沖腦門,拔腿就追了上去。
可惜肥兔子本來跑的就快,陳述又總是陷入雪裡,好幾次差點摔倒,然而,就在他想要放棄的時候,那兔子好像故意吊着他一樣,不遠不近的跑着,好幾次他都差點抓住圓潤屁股後面的短尾巴了,卻總是被兔子靈活的扭着屁股躲過去,時不時還挑釁的回頭望一眼,兔臉上寫滿了人性化的嘲笑。
積雪被踩得吱吱作響,面前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叢,肥兔子突然一個急轉彎,消失在了視線中。陳述狩獵欲正強,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這次再抓不到就回去,他在心裡想着。
然而,灌木叢後卻是一個陡峭的小山坡,由于被積雪和灌木覆蓋,從外面幾乎看不出來。
“我去——!”
陳述下意識的驚叫出聲,雪地濕滑,他又跑的太猛沒收住力,腳下一空,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沿着山坡滾了下去。
突發的意外喚醒了熟悉的肌肉記憶,他本能的雙臂交叉,雙腿彎曲,護住頭部和脆弱的胸腹,也幸好雪厚,穿的衣服也厚,待他咕噜噜的滾到坡底,雖然狼狽的很,滿身滿臉都是雪,頭頂還沾着樹葉子,卻不疼不癢,一點傷都沒受。
然而陳述卻顧不上慶幸,幾乎剛一落地,他就觸電一般跳起來,近乎慌亂的在衣服裡摸索着,尋找未果後,又一邊扯着嗓子大喊,一邊拼命在雪地裡翻找——他家圈圈呢?那麼大一隻壁虎揣懷裡怎麼就不見了呢!
不能剛才掉在山坡上了吧?明明滾下去前還在的!陳述幾乎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又不是狗,非要追什麼兔子,這下好了吧!寶貝壁虎都給整丢了!
正當陳述心急如焚,幾乎絕望之際,一陣微弱又尴尬的“咕咕”聲從頭頂傳來。
他猛地擡頭,一根樹枝不偏不倚正好刮住了圈圈身上穿的惡龍小棉襖,把它整隻壁虎岌岌可危的挂在了半空中,身體甚至正随着風不停搖晃,看到人類望了過來,頓時又羞又窘的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