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榭後來都忘了兩人是怎麼回的客棧。

隻記得分開前，蕭煜臨忽然拉了他一把，語氣并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抱歉，我今日可能讓你覺得有些突然。但我所言皆發自肺腹，往後共事，我也會讓你知道此話非虛。無論是接受還是拒絕，我都尊重你的态度。不過，若你覺得不适，那便當今日之事不曾發生過吧。”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他稍稍偏了頭，沒讓溫榭看到他的表情。

你說都說了，還叫我如何當作不曾發生?

溫榭暗自排腹。

隻是這些話在他嘴裡醞釀了半天，最後隻變成一句含糊不清的“嗯”。

說完，他沒多做停留，疾步回了自己房中。

餘光注意到蕭煜臨站在原處擡了擡手，似乎是欲言又止。

塗泊傳來的信箋早早被下人收了，此時正安安靜靜地鋪在桌上。

溫榭盯了足足有半刻鐘，才驚醒般“啧”了一聲，有所動作。

——

幾天過去，溫榭發現，近些天發生的事情無論站在哪個角度去想，皆是迷霧重重。

除了那個詭異的道士和戴雲以外，他總覺得涼城有些什麼批漏正在被遺忘。

為什麼偏偏是涼城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為什麼剛好他們就路過那裡？

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引導？

他摩挲着手裡的玉盅，若有所思地往窗外看——昨日為了給徐泊遞消息，也為了出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新的線索，他從魔域掌控的那家客棧出來，今一早就坐在這間茶館裡，一會發呆，一會看看行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處勢高，坐在窗邊能看到一大片車水馬龍的景況，方便得很。

忽然，溫榭神色出現了一絲變化。

剛才一瞬間，他好像與某雙眼睛對上了。

他确信那道目光絕對算不上友善，甚至是帶了些惡意。

但還沒等他深究，那目光便消失了，好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

來不及思考，溫榭翻身下樓，擠進人流中去。

太奇怪了。

他明明看不到那個人，卻能明顯感知到他異于兩人中間的一切，存在感強得仿佛近在咫尺。

溫榭眉頭緊鎖，不斷在人群中穿梭。

被耍弄的感覺後知後覺地湧上來，他停住了步子。

一聲沉悶的笑突兀響起。

身後！

不知何時，他早已出了嘈雜的鬧市區，身側已沒了什麼人。

時機太好了！

他利落地轉身，迅速出招，速度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蕭煜臨就這麼生生挨了這一掌。

“怎麼是你?”

溫榭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蕭煜臨皺眉：“此話何意？我在這裡怎麼了？”

注意到溫榭臉色不對，他往前近了一步：“怎麼了?”

“剛才感覺有東西在盯着我，我就想看看是什麼，結果就碰上你了。”

蕭煜臨見他把手收回去，疑惑道：“難道是那個道土?”

溫榭失笑：“如果是，那恐怕他修為高至京旭之上。”

能躲過溫榭那一掌，不管怎樣，此人絕非善茬。

說起來，兩人自那日客棧一别，已有四五日不曾再碰過面了。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放在當下如此緊迫的情形下來看，都絕不正常。

想到這裡，他擡頭：“對了，你在這兒是?”

蕭煜臨被他喊回了神，想到此行目的，頓了下，才說：“你跟我來。”

——

這個點，橋邊的人并不多，京旭面色有些凝重：“那天從茶樓出來，我第一時間就過來這邊了。但不知為何，甚至找不到一丁點那老人殘魂存在過的痕迹。現在隻有兩個可能，第一，這些殘魂已經被超度了。第二，有新的勢力，正在插手！”

聞言，剩下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會不會是鬼界?”

“不排除這個可能，”溫榭皺眉，“涼城一别之後，我與韓雖辭便再沒聯系過了。他現在如何我也不清楚。不過……”

“怎麼?”

溫榭擡頭，跟蕭煜臨對上視線，“不過應青将軍在鬼界已經待了月餘了吧？不妨讓他打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