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大男人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橫流,一邊磕頭擦眼淚,一邊數着自己的悲慘遭遇,場景那叫一個熱鬧,硬是把鬧鬼變成了鬧心。
孟遠青舉着劍,茫然地站在原地,隻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村東頭菜市場的刑場上。
“……這都是什麼鬼?”孟遠青滿腦子問号,但下一瞬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他弄錯了吧……
“大師兄,我覺得他們不像鬼。”薛謙誠實地發表了自己的意見,主打一個“大師兄有問,他必答”。緊接着,他又補充了一句:“可能是傩縣的百姓。”
“……我看出來了。”孟遠青臉熱得慌,尴尬地收起了清華劍,腳趾差點兒沒把鞋底摳穿咯。這是在搞什麼飛機啊!這堆人竟然是特意出來迎接他們的,可駐守弟子沒說有這檔子事兒啊?而且誰家好人的迎賓隊伍長這樣啊,擱這兒搞冥婚play呢??
知道是極有可能是誤會後,孟遠青立馬揚聲問到:“你們可是傩縣的百姓?”
“是啊是啊,我們就是普通老百姓!”“仙長大發慈悲,千萬别殺我們啊!”……又是一疊聲的求饒。
孟遠青是真麻了,連忙上前讓那群人起來。接下來就是長達一刻鐘的互相解釋,一方弱小可憐又無助,一方冷汗道歉點斷頭。
好在最終誤會解除了,那群百姓的紅眼眶裡再度流露出了崇拜之情。而孟遠青全程冷汗,都沒顧得上一邊滿臉匪夷所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薛謙。
其實,這群人中為首的正是傩縣的趙縣令,他從駐守弟子處得知孟遠青他們的行蹤後,特意組織了隊伍,想熱熱鬧鬧地把他們請進城裡。而且他們這一大群人心可誠了,從黃昏時便等在這兒了,這不,一見樹林裡出來個火光,就立馬開始奏樂迎賓,隻是沒曾想迎來了個屁股墩兒。
對此,孟遠青表示:……抓馬,實在是太抓馬了!
最後孟遠青和薛謙跟着趙縣令等人,一起步行進了城。至于那頂陰森森的紅轎子,他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實在是太鬼畜了。更鬼畜的是這個趙縣令還想讓絲竹樂隊繼續奏樂,結果當然是被孟遠青無情地拒絕了——如此抽象的曲風,還是别奏了,别到時候真把鬼招來了。
然而絲竹樂隊是停了,但趙縣令那群人的嘴沒停啊。也許是孟遠青的态度過分親民,趙縣令等人立馬忘了剛才的哭泣,一路上巴拉巴拉個不停,唾沫星子都快飛到他臉上了。
幾人圍着他們先是好一陣噓寒溫暖,然後不停地談論着回魂地(玉竹蒼海)的情況。一會兒說起怪物的可怕,不停贊歎離雲宗弟子的英勇;一會兒說起幕後歹人的奸滑,擔心會給傩縣留下隐患;一會兒又熱烈地奉承起了孟遠青和薛謙,直說整個傩縣的生死和未來都交給他們了。
…………
孟遠青隻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有罪,不然為什麼會受到這麼殘酷的制裁?
好不容易挨到了離雲宗的駐紮點,孟遠青端着笑臉幾句話送走了趙縣令等人。等人一走,他那和善的表情頓時全部垮掉,整個人都蔫兒了幾分。
他最不會應付這樣的場面了,心累!
孟遠青忍不住朝身後氣定神閑的薛謙問道:“你不累嗎?”
“不累不累,我皮糙肉厚的,大師兄不用擔心我。”薛謙撓了撓頭,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隻見他連忙笑着關心道:“連夜趕路,大師兄一定累了吧?這樣,師兄先去房間休息,我這就去給師兄準備洗漱用的東西。”
“……謝謝。”原來隻有他感覺累啊?呵呵,果然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師兄太客氣了,有什麼事盡管吩咐我就是,我一定盡全力辦到!”薛謙說完便滿面紅光地大步進了院子,獨留孟遠青在後面滿面複雜——這是有使不完的牛勁兒啊。
離雲宗在傩縣的駐紮點是一個二進式兩層四合院,今晚所有離雲宗的弟子都在外出任務,尚未歸來,所以整座宅院隻有孟遠青和薛謙。
孟遠青按照聯絡人給的信息,先進了預留給他們的客房休息。
沒過多久,薛謙就提着兩大桶熱水回來了。
“大師兄,熱水來了,先洗漱吧。”
“好,辛苦了。”
洗漱完後,孟遠青恢複了精神,忍不住開始操心起任務的事。于是他拉着薛謙坐在桌旁,一起聊起了玉竹蒼海的事。
根據聯絡人,也就是離雲宗駐守弟子——方勤發回去的文書來看,目前玉竹蒼海任務陷入了兩大瓶頸:
一、探索玉竹林深處:近期強力的絞殺行動,緻使死人蠱蟄伏進了玉竹林深處,再加之死人蠱的确切數量難以估計,所以深入探查玉竹林勢在必行。但玉竹林今年的瘴氣比之往年最盛,又遭大規模的死人蠱污染,加之幕後黑手尚有可能潛伏其中,所以他們根本不敢輕易嘗試深入。
二、追查幕後黑手的蹤迹:這次煉制死人蠱的規模很大,幕後之人必不會輕易罷休,說不定還潛藏在附近。而煉制死人蠱必須要未腐敗的屍體,所以他們一邊排查出入傩縣的可疑之人,一邊查詢屍源追蹤幕後之人的蹤迹。但一番大規模追查下來,毫無線索,整個傩縣乃至附近的縣村鎮都沒有發生屍體失蹤的案件。并且,他們甚至連屍體流入傩縣的渠道都沒查到。
對于這二者,兩害相權,取其輕。孟遠青清楚自己此行的第一要義是深入玉竹林,徹底搗毀這些死人蠱的巢穴。至于追查幕後黑手一事,隻能先交給對此地更為熟悉的駐守弟子方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