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昏黃的燈光在狹小的屋裡熠熠生輝,在微黑的窗子旁邊,站着一個女孩。
她穿着白色的T恤衫,上面有許多褶皺,藍色的三分牛仔褲更襯出她纖細修長的腿,一頭長發就那麼随意的落下。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安靜到讓人窒息。
“你以為老子供她讀書是為了什麼?老子讓她好好讀書,可她呢,她媽的還得了yyz,你以為是老子整天讓她胡思亂想的嗎?老子也希望她能出人頭地啊!身為她媽,你平時就是這麼教她的嗎?”
粗魯的男聲夾雜着無盡的怒火,将這宛如死水一般的寂靜打破,在這悲涼的秋色中落下了久違的紅色。
“按你這麼說,那還是我的錯了?我每天忙裡忙外的,哪裡有時間和她說這些。倒是你,李三,你身為她的父親,你每天除了玩手機你還會做什麼?你怎麼就不能和孩子好好談一談呢?她的yyz已經很嚴重了,你知道不知道?”
同樣憤怒但是又夾雜了一絲愧疚的女聲也打破了這久違的寂靜。
“知道又如何,要s麼就去s好了,老子一直以為她是一個好孩子,結果呢,成績差也就算了,整天除了玩手機,她連作業也不做。
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還要給我們惹麻煩,老子沒有錢給她看病,這本來就是她自己可以調節的事情,憑什麼現在老子還要為她買單?這是她自己的事情,跟老子有什麼關系?”
“你是她父親,你都不管她了,你讓她怎麼活,她隻是一個孩子,她馬上要上高一了,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不管她,你這還是一個人說的話嗎,你的良心呢?
如果當初你好好和她溝通,她又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好好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你到底對不對得起她?”
“老子告訴你,你個臭娘們,老子忍你很久了,你還嫌這不夠丢人嗎?你去到處打聽打聽,哪家的姑娘會和她一樣堕落得yyz,你還以為她還是你以前的那個時歡嗎?她已經變了,她快死了,你見到過哪個得了yyz的人還能好好活着?”
張蘭沉默了,是啊,時歡得了重度yyz,她的孩子…怎麼會這麼可憐啊!
“可是安安馬上就要上上高一了,我們怎麼可能不幫她治療!她正在關鍵時期,如果我都放棄了她,那麼她還能依靠誰,我是她的媽媽啊,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我不能放棄她啊!”
李三也陷入了沉默,坐在沙發上,一雙褐色的眼睛更是滄桑不堪,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李時歡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他也隻有這麼一個孩子,他一直視她為驕傲,她從小也特别優秀沒有讓他操過心。
可是就在這假期,她突然被查出得了yyz,這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擊碎了他所有的期望。
可是這種抗yy的藥物也特别貴,他和張蘭隻是普通的打工人,他們也沒有太多的錢為時歡治病啊,更何況也不一定能夠完全根治,可是不根治的話,時歡又該怎麼辦?
以她目前的學習成績來看,是可以考上一所名牌大學的,難道他要親手斷送女兒的前途嗎?
李時歡靜靜的聽着父母的争吵,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淚水,隻有一如既往的平靜,平靜到令人害怕。
她關掉了燈,打開了窗子,任由刺骨的冷風刮過她瘦弱的身體,她靜靜的看着窗外的一片黑色,眼裡也猶如一灣死水,再也激不起任何波瀾。
第二天,李時歡打開了房門,和往常一樣梳頭,洗臉,刷牙。
張蘭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寵溺的問道:“時歡,昨晚睡得還好嗎?”
李時歡靜靜的立在那裡,任由媽媽摸她的頭發,一雙美麗的大眼沒有任何光彩,“睡的很好。”
張蘭笑了笑,眼裡有一抹擔憂,但是被她很快掩飾過去了,“時歡啊,馬上要開學了,你要不要和媽媽去逛逛街?”
李時歡沒有說話,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盯着她的媽媽看,那雙眼睛裡卻沒有焦距,隻有一片死寂。
張蘭被這樣的死寂盯着,心裡感到很痛苦,但她卻揚起了笑容,帶着幾分讨好的意味,“時歡,你就和媽媽去吧,媽媽一個人也是很孤獨的。”
李時歡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淡淡的開口:“那是你的事!”
張蘭連忙拉住李時歡的手,急切地說道:“這不是快開學了嗎,你可以和我去買一些學習用具啊!”
李時歡的手很冰冷,被張蘭溫暖的大掌緊緊包裹着,“我已經在網上買好了!”
張蘭看着這個始終冷漠的女兒,心裡很不是滋味。是啊,女兒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而自己又何必在這裡惹她厭煩呢,可是她不想放棄可以和女兒獨處的時間啊。
曾經對自己百般依賴萬般信任的女兒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和自己越來越遠,變得冷漠,變得死寂,不再像從前一樣粘着自己了,也不在和自己聊聊心裡話,兩個人之間的話越來越少,從無話不談變成了無話可說。
這樣的認知讓張蘭心裡的愧疚感越來越深,她真的好後悔當初沒有多陪陪女兒,可如今有時間陪女兒了,她已經不再需要了!
李時歡進到自己的房間裡,拿起早已經充滿電的手機開始玩起來,也許是和朋友聊天聊到了開心的地方,李時歡忍不住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