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我明白,你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害怕,我會等你。”
“嗯,妤歲,記得開心,記得…”
李時歡慘淡一笑,還是在猶豫該不該說出口,她沒辦法說出口那句話,是因為害怕,惶恐,焦慮,可她怕不說出口,蘇妤歲真的會等自己那麼久…
罷了,哪裡有人真的會等一個人那麼久,會用自己大好年華去等一個無知的未來呢?
不會的,肯定不會有那種傻子的!
“會的,會永遠記得你的。”
蘇妤歲以為李時歡要說“記得想我”之類的話,連忙停止了哭泣,一把抱住了她,恨不得在此刻就将她融入血肉。
“……”
李時歡緩慢地擡起了手,想要回抱住她,可她卻不敢了,她怕自己這一回應,會讓蘇妤歲再後來陷入無盡的悲傷。
她也怕自己會因為蘇妤歲而失控,做出一些令父母羞恥的事情,她好怕自己舍不得,可她不走,蘇妤歲就得被送進戒同所,她不想她承受那些。
“好。”
陰暗角落裡的木偶人,終究失去了擁抱光明的勇氣,她無力承受痛苦,卻把所有傷疤烙印在身上,自以為是百毒不侵,可無人願意将她從深淵拉起。
李時歡走後,蘇妤歲默默低了頭,她擦了擦眼淚,調整好情緒後,還是決定踏入這座關押着李時歡的籠子。
“你回來幹什麼,我們家時歡已經去了那樣的好學校,你不要以為你還能勾引她!”
李三一看到蘇妤歲就破口大罵,對她而言,李時歡就是受到蘇妤歲的蠱惑才會這麼離經叛道!
“你要把我送進戒同所嗎?”
蘇妤歲直勾勾地看着李三,她不願意再稱呼一聲叔叔,對于這樣的父親,她心疼李時歡,卻也無法理解他的所作所為。
打着愛的名義,進行道德綁架,一次次把孩子放在火架子上烘烤,直到血肉模糊,還是會說一句她沒事,她裝的。
“是,怎麼樣,怕了嗎?”
“不怕。”
蘇妤歲搖了搖頭,她雖然不知道戒同所是什麼地方,可她知道,李時歡已經進去過一次,這次她和李時歡是共犯,沒理由把所有過錯推給李時歡。
上一次錯過與你共同承擔後果,這一次我們是共犯,你推不開我了,李時歡!
“呵,同性戀就是一種病,像你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就活該進去裡面接受治療,你說你禍害誰不好,怎麼偏偏看上了我們家時歡?”
“不知道,那叔叔你又為什麼看上了阿姨?”
“嘶,你這姑娘家家的,嘴還挺硬哈,我怎麼看上我老婆那是我的事,你一個小輩也配詢問嗎?我們老李家的大門可不是誰想進都能進的!”
“那什麼樣的人可以進?”
“你管我們呢,我們有自己選擇女婿的标準,你一個同性戀,整天幹些不三不四的事,你是最沒資格過問的!”
“嗯。”
“你爸媽沒教你規矩嗎,這是在我老李家,我作為主人沒允許你進來,你竟敢登堂入室,還和我在這裡争執不休,你們有錢人家的教養也不怎麼樣嘛!”
“你不是讓我去戒同所嗎,我在這裡等着工作人員來接我。”
蘇妤歲無奈地擺了擺手,似乎還帶有挑釁的意味,她也不坐,就那樣站着,她的氣勢都宛如長虹貫日,硬是讓李三說不出話來。
“行,你等着吧!”
李三憤怒地指了指蘇妤歲,似乎是氣急敗壞了,嘴裡還時不時地說出幾句方言,雖然蘇妤歲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卻也知道他是在罵自己。
“叔叔,您所謂的教養是什麼呢?
是外婆剛走,您就這樣迫不及待處置我和時歡,不願意讓她老人家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還是身為人父,不理解不關心孩子,一味施加壓力給她,對她的病痛不聞不問,隻一心想着所謂的面子?
抱歉,如果叔叔您所謂的教養就是這樣的,那麼我難以苟同,畢竟我的爸爸媽媽從未教我如此為人處世。
在者,您李家的大門不歡迎我,而我蘇家的大門卻非常歡迎時歡!”
蘇妤歲輕輕勾了勾嘴角,眼底滿是笑意,那是冰冷的,嘲諷的,卻又好像帶着幾分狠戾。她的語氣輕柔,卻在此時帶着十足的毒,狠狠刺向李三。
李三看着蘇妤歲被帶走,回想起她說的那些話,不由得握緊了拳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那是一根永遠都無法拔出的針,結結實實紮進心口,一陣陣抽痛着…
最純愛的那一年,李時歡為愛進了豫章書院,而蘇妤歲為愛進了戒同所,殊途可同歸,歸時,卻發現不管往哪裡走,都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