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諾丁初級魂師學院的存在,諾丁城是個偏僻的小城,但與其他鎮子相比諾丁城可以稱得上是繁華了,至少主路邊上有不少小攤小販。
用大塊石磚鋪設成的道路充滿了生機,小草在夾縫生存的同時還會開上幾朵小白花兒。凹凸不平的小石坑裡積着不久前的雨。
六歲的小花每天都要和母親一起擺攤,她家住在城外的村子裡,為了能讓地裡的蔬菜多賣上一個銅魂币,她和母親必須要在天還霧蒙蒙的時候出發,早早将蔬菜背到城市裡來賣。
日出之時是一天中天氣最冷的時候,花兒穿着打補丁的單衣凍得小臉慘白,她走在後面,雙手用力托舉着背簍,隻希望能幫着母親減少些壓力。
入城後也不能休息,必須得抓緊時間将攤子擺起來。破布将地面覆蓋,簍子裡的的蔬菜新鮮水靈,花兒小心翼翼的把它們一個個取出,用小手抹掉上面的泥土後再将之遞給母親,母親會把它們擺放的整整齊齊的。
城裡人講究,喜歡幹淨的。隻有這麼幹才能賣的快。
好不容易忙完了,花兒挨着母親坐下,恹恹得抱着腿縮進母親的懷裡。
不遠處傳來馬兒的嘶鳴,花兒無精打采的瞅了一眼,隻見車廂中的坐着的是個同她一般大,長的很好看的小孩。
古井無波的眼與明亮生輝的金眸相對又飛快錯開。
花兒麻木得收回視線,心裡毫無波瀾,她安靜的靠在母親身上,黑黑瘦瘦的小手上全是土,指甲蓋裡藏着黑色的幾乎洗不幹淨的泥巴。
木質的車輪滾過一個小坑,濺起一串泥水,馬蹄哒哒哒的一路朝着武魂殿的方向駛去。
瘦小的女孩臉上毫無光彩,明明人生還很漫長,卻已一眼望到了頭。
季修遠心情複雜。
窮苦磨滅了天性,貧困打壓了希望。
他再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對普通人很不友好。
高門貴族對文化的封鎖,政府控制的思想,導緻平民百姓隻會麻木的生活,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知道該怎樣創新,也沒有想過要創新。
普通人的功績哪怕大到可以改變世界,也常常會被忽略,但有關魂師的一丁點事事迹卻能傳遍大陸。
他們隻是這個世界最尋常的背景版,沒有抵抗魂師的能力,庸庸碌碌,愚昧麻木,他們甚至都不能說是綠葉紅花中的綠葉,在大部分魂師眼中,他們連泥土都配不上沒,在以武為尊的大陸上,有誰會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書外的讀者不會在意,書裡的角色不會在意,半個月前的季修遠也不會在意。他們關注的都是這個世界的中心,這個世界最耀眼的地方。
現在季修遠明白了,覺得這片大陸精彩絕倫、無限美好的隻有高高在上的魂師、貴族、富人。他們有大把的金錢和富裕的時間去尋找美好,享受生活。而平民隻能通過單一又繁雜的勞作艱難度日,他們沒時間思考别的,能養活自己一家都已艱難的不行。
季修遠一直在思考,怎樣才能讓這個世界接納他?
諸位先賢說過,他是世外之人,此界天道還看不上他,此界諸神又想抹殺他。而且此界衆神可借他人之眼觀人間百态。
天道與諸神的關系是什麼樣的?是一方制約另一方?還是相伴而生,相互促進,互相制約?
季修遠認為是後者。沒有什麼原因,僅憑直覺判斷。
此界天道還看不上自己,為何?
因為在祂眼裡,自己不過是個吸附着命運之子的寄生蟲,貪婪弱小又沒用。
固有思維限制了季修遠的思考,再加上先輩們故意的誘導,季修遠的目光被限制,他一心覺得隻要待在主角身邊,提升自身力量,憑借超強的武力就能擺脫束縛,榮登神位!
可是,怎麼可能會那麼簡單?
這世界的神又不是吃素的,雖然他們無法經常現身下界,但是他們限制季修遠發展的手段卻有很多。比如說讓季修遠無法找到合适的魂獸。
季修遠想想就氣的牙癢癢,他們一行三人在獵魂森林待了近一個月,直到前天,季修遠才得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魂環。
他估摸着,那些個神八成都知道他出現在主角身旁了,一個個都想着法子阻礙他前進。
眼前的白紗再無作用,季修遠破罐破摔摘掉了眼紗,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先不提大師是怎樣驚訝、疑惑,就連唐三都有些詫異。
露出了眼睛的季修遠更加生動鮮活,仿佛蒙塵的珍珠被擦去灰塵,瞬間便耀眼奪目起來。
在幾十次到手的鴨子飛了的慘痛經曆之後,季修遠開始想,怎樣才能另辟蹊徑,達到自己的目的?
鬥羅大陸的神祇有兩種,一是天生天長,天道孕育而來,二是魂師接受考驗,百煉成神。
華夏的神祇跟之相似,要麼天生天長,要麼受封成仙。
兩者間最大的不同就是神祗對待平民的态度上。
鬥羅大陸的神高高在上,受萬民敬仰,不管人間瑣事,卻擁有絕對的統治力,天賦神權,是神本位。
華夏神明的同樣高尚,受萬民香火供奉,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祂們沒有絕對權威,因為華夏是萬民封仙,是人本位。
華夏人民崇拜英雄,歌頌功臣。當信仰達到頂峰時,那些英雄将不再是人,而是神。
雖然兩個世界成神的主流方式不同,但是季修遠還是打算試一下。他想看看,如果他能推動這個世界的發展,為人民帶來福祉,他是否能被這些視為蝼蟻的人推向至高的王座。
但如果季修遠能憑一己之力推動鬥羅大陸文明向前發展幾百年又會怎樣?天道還會看他不順眼嗎?那必然不會,受到了天道的認可,得到了百姓的支持,任上界的神明在如何作妖,季修遠也會離神位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