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他們為什麼喊你瀾總啊？”

陸理松開刹車的時候，看了眼旁邊的女生，她身高不低，頭發的顔色黑黃相間，一身黑的情況下，确實挺酷，符合這個名字。

“不知道，可能覺得好玩吧。”

淩瀾沒好意思說，因為自己開輛黑色奔馳，直接讓她老了30歲。原本計劃買白色，但是十分不湊巧，這車型不算熱門，白色要預定，方圓100英裡沒有現貨。當時大一已經開學，她着急開着去上課，不高興和同學一起坐校車，也不願意搭别人的。所以幹脆提了輛黑的。然而認識李曉曉後，就被她嘲笑像她二大爺的車，她二大爺人稱李總，所以喊起了瀾總，李曉曉号召力太強了，這外号一晃被喊了兩年。

陸理表情一頓，随即找到新的話題，“那瀾總，你和鄭凡一級的嗎？”

“是的。”淩瀾點點頭回答。她隻是不喜歡在這裡社交，不喜歡聊男生聊買買買，并不是不會，這話一聽就像是還有下文。

她默默把耳機塞回包裡。

車裡放着時下流行的斷眉哥的歌，她不讨厭，聽它也可以。

這包沒有拉鍊，耳機直直落到底部時，下一句就又來了：“那你讀什麼專業呢？”

還以為是什麼鄭凡的八卦，原來又是常見的破冰問題。雖然她認為半個多小時車程，壓根不需要破冰，但這人讓他讨厭不起來，沒什麼不能回答的。

“Neuroscience.”怕他真是個不學無術的家夥而聽不懂，淩瀾頗有耐心地加以解釋，“就是神經科學，腦科學。”

“我知道我知道。”

淩瀾隻當他帶着套近乎的目的随聲附和，沒再搭話，他卻繼續帶着微笑開口，“我們專業有這種交叉學科的方向，什麼人機交互之類的......哦，我是學計算機的。”

“你學計算機？”淩瀾一臉狐疑。

他長得實在不像工科男生，在淩瀾的認知裡，計算機專業的“大腿”，不論是隻穿穿格子襯衫其貌不揚，還是像她高中校友然姐的男朋友那樣精緻些，眼中都飽含了睿智，畢竟課程那麼複雜，不像這搖頭晃腦的薩摩耶能學會的。

“我看着不像麼。”陸理眼中沒有不悅，反而故作神秘，“你猜中了，其實我大學時學機械工程，在東部，來加州讀研轉了計算機專業。年輕的時候喜歡研究車，現在喜歡搞電腦了。”

淩瀾心中暗笑，在加州這片地方，說喜歡研究車，一律約等于隻是喜歡買車。喜歡買車又約等于喜歡拿車出去裝x，沒少見過那些男生炫耀自己六位數美金的車性能多麼多麼好，她都覺得是廢話，這和品位有多大關系？錢到位了，性能能差到哪裡去？

見陸理臉上還挂着淡淡的微笑，炫耀意味似乎沒那麼濃，也就沒駁他面子，配合地說了一句，“呵呵，那蠻有意思的。”

“你們專業也很好玩啊。”前路寬寬敞敞沒什麼車，陸理趁機瞥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她一直看着窗外的橋，但這不妨礙他繼續攀談，“你們課程很忙的吧，怎麼有時間周末回國玩？”

被冷不丁問了這麼一句，她心中有些不爽，回國的理由李曉曉是知道的，不知道有沒有和他說，如果不知道，這問法多少帶了點側面套話的意味。如果知道，那就更冒昧了。

“我不是回國玩的。”她冷冷回答，陸理正欲言又止，她主動開了口，“回國參加葬禮。”

這時她才轉過頭看他，他的表情果然僵住了，也沒再扭頭瞟他。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問的。我隻是......”

淩瀾看他十分局促，打斷了他，“沒關系。”

話題随着冰冷冷的三個字結束。

陸理還想說點是什麼，緩解一下她的心情，但見她面色和外面的天氣一樣沉悶，又怕淩瀾沒心情聽。雖然他自來熟，但她看起來不是，也隻好作罷。

導航上顯示還有17分鐘到達，不至于因為快到了而顧不上尴尬，也确實沒有久到不說話就太悶。

一首歌結束，車下了高架，陸理的嘴徹底被堵上了一般沒再說話。

她其實沒那麼介意，畢竟這是客觀事實，她沒矯情到提一嘴就多麼難過，即便不提也不會讓奶奶起死回生。

看他像個話痨挺開朗的，沒想到講究顧慮可真多。

她沒再掏出耳機，而是繼續望向窗外，天色一直灰着，時間也像靜止了。

過了很久，終于到了她的樓下。她這才想到上車時沒說自己住處的地址，而他也沒問。

這回總是李曉曉告訴他的吧。

眼見他開過了玻璃大門，她連忙制止，“我就住這一棟，我在這裡下就可以。”

見陸理絲毫沒有減速的動作，她又立刻舉起手指，指向身後，“那個那個那個......那個呀，哎呀。”

這聲“哎呀”拐了音，他忽然被逗笑了，“我也住這裡啊。”

說罷揚了揚下巴，“我住在你斜對面那棟。底下停車場都是通的，我剛好停車。”

“這樣啊。”她點點頭，“那正好了，我去車裡拿點東西，我等等給你指我停在哪裡。”

“好的。”他含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