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總會逐漸浮出水面,隻不過往後或許再不能同從前一般自在了。
一隊人行了半日的路程,抵達了百姓口中的那座山,看樣子也是受損較為嚴重,上山的路都被沙石擋住了,不知山上概況,他們隻得盡可能地清理出了一條隻夠兩人并排通過的小道。
馬車是上不去了,看這山還算不上太高,不過要爬上去少說也得一個時辰。直到登了頂,剛到日暮斜晖時。
卻有一寺廟坐落在山頂之上,不過此時能見的卻隻是散落滿地的瓦片,和斷裂倒塌的紅牆。不遠處有個小沙彌似乎正在煮什麼東西。這境況與城中也算不相上下,那小沙彌将一行人領到一棵菩提樹下,這裡也是一個臨時居所。
雙手合十見了禮,二人道明來意,原想叫寺中的沙彌們暫時下山,待寺廟重建後再回,不過看他們這麼久以來甯可在居于菩提樹下,也不下山尋求幫助,想來應是不願的。
就看那崎岖山路上的沙土碎石全然沒有被清理過的痕迹,他們便能知曉,約莫是勸不動的,幹脆先幫忙重建。
老住持的眉須皆是花白,他甚是和藹,确是德高望重之人。見禮之時,他不由得多看了甯知曉兩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不過這細緻的一點亦落在雲間眼中,他也随之看了看甯知曉,并未覺得有何異樣。
“阿彌陀佛,施主遠道而來,本應素齋款待,隻是眼下逢災,也僅有些野菜充饑,施主們莫要嫌棄。”
“怎會,住持嚴重了。”
月明星稀時,甯知曉肚子還是咕咕叫了,他們在寺廟原本的大門處紮了營,山上的可食之物隻有野菜,但甯知曉實在吃不習慣,那菜無論怎麼煮味道都極苦,比藥還苦三分。
好在他們此行帶了一些幹糧,隻是山頂嚴寒,炊餅都變得硬邦邦的,用力咬上一口都硌得牙疼。
“聽說貧苦人家連這些東西都吃不上,可我卻用慣了山珍海味,這冷了的炊餅亦覺得難以下咽,他們的日子究竟如何過的,雲間,并非我悲天憫人,隻是覺得我們與百姓的差異不該如此之大。”
看雲間,他拿着炊餅一口一口啃着,好似是稀松平常,早已習慣一般。
“行軍作戰時,不會有那麼多時間去烹山珍煮海味,況且你若見過戰亂之地的百姓,就能明白他們究竟多麼不易了,可能這一張炊餅,就算落到地上占滿了沙土,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大快朵頤,甚至争搶。”
“不過,我曾對你說去看舉國上下,而今我卻又不大願意你去了。”
“你就留在京城,在你熟悉的地方,待我安排好一切,屆時你若想去,我再同你一起。”
甯知曉仰頭望着星空,廣闊的夜幕上如同淌着一條七彩河,蜿蜒曲折流向遠方的天際。雖然山頂凜風時時掠過,但她聽着雲間的話,仍能感到心底的暖意。
真的可以留在京城嗎?留在父王母妃的身邊,如此真好。但轉念一想,又去猜測起他的計劃,總覺着,他沒那麼簡單,可是,他身為将軍義子,想做的事,總不會太離譜吧。
“你的話我記下了,要是敢食言,此生即便我常伴青燈古佛,也不願再見你了。”
兩人聊着聊着,困意就開始上頭,第二日還有重建的工作要做,甯知曉便在臨時搭成的帳子中睡去了,雲間也隻是用草席鋪置了個簡陋的床榻,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能确保她的安全又不會打擾到她。
甯知曉也不知自己近期為何頻頻做夢,而每回的夢境都那樣玄妙。但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她處在渺茫不見頂的大山深處,奇怪的是山中并無一株草木,日月都被陰沉沉的雲霧遮蓋,她分不清時辰,辨不明方向。
沿着一條荒無人煙的路向前而去,兩邊都是石山,在她走了一段後見側邊的山壁上雕刻着詭異的符文,在符文圍繞的中心還有一副難以形容的圖像,像是一張人臉,但又不全是,仿佛是什麼奇特的面具一般。
直到混沌間她聽到陰測測的笑聲,那笑聲仿佛鋪天蓋地而來,她恐懼非常,對周邊的一切都感到極為陌生。随着暗紅之光乍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彌散開來。
就在暗紅之光中央,出現一把閃着藍光的長劍,而那把劍,在下一瞬間,對準了甯知曉的面門,當長劍飛速而來時,她驚醒了,心在劇烈跳動時,她也才察覺到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