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間的輔助下,她成功給一個地瓜脫了皮,接下來放在籠屜上蒸熟,她就拿着把蒲扇在旁邊扇火,爐竈裡的煙散出來,可叫她好一頓嗆。
“為何不叫木樨木槿跟着你,我若方才不來此找你,你怕是要将這廚房點了去,曉曉,這乃是才修建成的,燒了,可要賠銀兩的。”
“少打趣我了,這不是叫你教我了嘛,我故意不讓那兩丫頭跟着的,忙活好些日子了,也叫她們去歇歇吧。”
一直到雲間說火候可以了,她才放下蒲扇,去缸中取水喝,水面上她看到自己的倒影,發髻都亂了,鬓邊也有一縷青絲滑落下來。這,從何時起弄得這樣亂?
甯知曉終歸還是注重體統的,這般發髻不整站在雲間面前,多少有些不自在,她便想去重新绾了發再過來。
雲間卻攔住她,道:“你此刻去整妝那竈台上的東西要我幫你盯着嘛,一會兒就蒸熟了,放下了等你回來,該涼了,不會影響口感嗎?”
“那...可是...”
“别可是了,坐下,别動。”
他按着她坐在椅子上,取下她頭頂發簪,長長的青絲如瀑飛流直下,她控制不住臉紅心跳,從未在男子面前散下發髻,而他,卻要為自己绾發。
甯知曉總覺得他的手好巧,木簪在他手中翻了花似的,不一會兒便重新整好了發髻。
“為女子绾發這等事,你怎如此娴熟,我聽聞,你曾不是不愛近女色嘛......”
“我,幼時聰穎,母親隻随意教了兩遍,我就會了,于是那時常為母親绾發。”
雲間的思緒也飄忽得遠了,他仿若看到那個常坐于銅鏡前,衣着華麗的女人。他總吵着要為她绾發,每日替她挑一支不同點翠的步搖,即使那時候他的身形才剛剛高過母親的梳妝台,椒房殿裡的嬷嬷們每每見到他都歡喜得緊。
母親總說他是幾個兄弟裡最懂得體貼人的,學東西又最快,隻要再大些,便可替父親分憂了。
思及此,雲間的神色沉了下去,甯知曉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這是,想起了什麼不愉悅的事了?方才他提到了母親,甯知曉從未聽他提起過家人,這是頭一回。
她想問問他關于家人之事,可看他的表情越發的陰沉,又止住了想那樣問的沖動,隻是試探性地說了句:“雲間,你沒事吧?”
雲間冷冷留了句無事,便轉身走出了竈房,這一下讓甯知曉發懵,到底,怎麼了?才打算追出去看看,身後的竈台又發出了響聲,地瓜蒸熟了。
她決定等等去找雲間問個清楚,怎麼忽然間的情緒就降至冰點了似的,早知如此就不讓他绾發了。接下來她得把地瓜打成泥壓成餅來煎,一通折騰下來,手腕上都多了好幾個水泡。
初時她不會控制油溫,吃了幾個虧以後,才算是掌握了技巧,又不由得給雲間記了一筆,還以為他真要陪着她做完地瓜餅,這男人,真是的。
把這來之不易的地瓜餅取了兩個出來用油紙包好,剩下的分别裝在兩個食盒裡,一個叫木樨拿去給那個孩子,另一個她自己送去給東川王。
“木樨,你見平南将軍了嗎?”
“好似是往城西去了。”
城西這兩日在重建,他如果當真去那邊的話她恐怕追過去也不易找到他人,還是等他回來再問。
她提着食盒給了東川王,這些日子父王整個瘦了一圈。一想到他這樣辛苦都是為了自己,鼻子就開始酸上了。
“父王,留心身體,否則回京了母妃都得難過的。”
“放心吧曉曉,父王康健着呢,這段時日父王太忙了,忙到幾乎要疏忽了你,平南将軍待你如何,可還滿意?”
甯知曉壓下心中的酸楚,點了點頭,她實在不願意父王為她操勞至此,多懷念從前的悠然自得,而如今形勢所逼,太過無奈。
“父王别為曉曉擔憂,平南将軍待我一切都好,等忙完淇州之事,曉曉還想與父王一同去關雎樓品茗呢,對了,那裡有位孟姑娘,做點心可是一把好手......”
家長裡短地閑話了一通,東川王又要繼續忙碌,她便也沒多打擾,徑直回了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