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在雲間的居所,一間側屋中,為霜被捆在座椅上,對面的雲間還在悠閑品茗。廟會結束了,他想知道的,也該問一問了。
不過為霜在雲間的威懾下表現得還算鎮定,前頭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他也模棱兩可地回答了,直到雲間提及山村一事。
“可莫要想着自盡,否則孟姑娘得要有的一番傷心要受了。那種緻幻之毒,不一般啊,若說與你不相幹,本将軍不信,一個殺手,緣何無故出現在那兒呢?”
為霜沉默了許久,低沉的聲音又似反問又似肯定:“看來我無論如何都沒找出的那另一個人竟是平南将軍,當時召回的君令應當還未下達,将軍行事也并不磊落。”
雲間輕蔑一笑,忽略他語氣中的嘲諷,流光站在一旁,手中短棍便不留情面地甩在為霜身上,為霜吃痛卻也隻是雙眉一蹙。
“将軍問你什麼就說什麼,顧左右而言他就該你受皮肉之苦!”
雲間擺擺手,流光退到一旁,他并不急躁,反正人已在手裡,又握着他的死穴,慢慢磨,總能磨出點線索。
甯知曉還不清楚雲間已開始夜審為霜,自醫館出來他便将這二人分開,一整晚除了摘燈那片刻時光,就沒讓他們有接觸的機會。
朗月星稀,她聽到隔壁屋孟蒹葭的動靜,果然還是憂心着為霜而不肯入睡,還是早日回京的好,回京了,明面與關雎樓交涉,商議将為霜交給他們,才是明智之舉。
翌日一早,甯知曉被外頭的吵吵嚷嚷鬧醒,起身整妝出來,才知是怎麼一回事。戶部來人了,看來是與洛青天有關。
這幾日甯知曉都顧着孟蒹葭這邊,還不清楚東川王的計策已完成了大半,關于采買銀錢的每一筆去向,都一五一十地寫了個清楚被他傳書送至了戶部尚書府。
看到穿書上的内容後戶部尚書一連重重拍了桌案好幾下,氣得将鎮紙都掀到地上,這個豎子!早知他能惹出這般禍端,當初說什麼他都不會讓他去協助赈災。
本想靠此行為尚書府掙得個好名聲,誰能想到名聲是掙到了,可這是快要臭名遠揚,遭遭人唾棄的名聲。
因他是要臣不得離京,便遣了尚書府的人來要将洛青天帶回,關于自己兒子犯下的罪證,他也默許了待東川王回京,與他從長計議。
于是這一大早洛青天便頹喪着臉,他不知推動這一切的就是自己寵愛這段時日的美嬌娘,但怒氣上頭的他還是将火撒在了這兩人身上,好在隻是罵得難聽了些,君子動口不動手。
于是這便吵得厲害,洛青天的吼聲,紅香等人的哭聲,外頭來接他的馬車聲,甯知曉真是一刻也睡不下去了。
她開門時發現孟蒹葭站在院中發呆,那雙眼下的黑青色很是明顯,她這一晚大概是沒怎麼睡吧。
“孟姑娘,我看這幾日淇州這邊也忙碌的差不多了,近期我們就該啟程回京,你傷都未愈,再不修養好,回京路上舟車勞頓可不好。”
“勞郡主挂心,我倒并無大事,隻是......”
叫孟蒹葭開口有些唯諾,她便明白她想問昨晚為霜如何,隻是眼下她也不清楚向雲間将為霜安置在哪。
外頭吵嚷聲還在繼續,甯知曉索性與孟蒹葭出了大門,看着洛青天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她一度懷疑戶部尚書生的這個兒子簡直是就是個蠢蛋蛋。
戶部尚書後宅的美人衆多,子嗣也不少,嫡母又故意将他養得這般德行,想來洛青天也是個可憐人。
孟蒹葭顯得焦急,于是對眼前事絲毫沒有興趣,甯知曉隻得帶她去了雲間處。她發現他也像是半夜做賊了似的帶了些疲态。
于是很快便聯想到他可能昨晚拷問了為霜,打了個幌子支開孟蒹葭,她一人與雲間去了書房。
“他昨晚可有說什麼?”
“倒是個硬骨頭,說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事,關鍵的卻是什麼都沒說。”
當雲間帶他們二人去看為霜時,後者正被綁在柴房裡,躺在一堆柴火中間,面上看不出有什麼傷痕,但他的臉色明顯不佳,額角還落了一縷發絲下來。
孟蒹葭眼中滿是心疼的神色,她扶起為霜也不知他是哪裡疼痛,握着他被反綁住的雙手掉着淚珠。甯知曉不願再看,拉着雲間到柴房門口。
這才曉得他拷問為霜時根本沒用那種看起來會留下明顯傷口的刑具,流光是有本事的,那短棍一棍一棍打出的都是内傷。她聽着都膽顫,這為霜也是夠能忍,都打成這樣也不透露半分。
沒給裡頭二人多少時間相處,又讓甯知曉借口将她帶走。民不與官鬥,關雎樓到底是商賈,不得對抗将軍和王府,隻是雲間他們也不願同關雎樓交惡,因此不去追究孟蒹葭庇護為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