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卻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前面那位英雄,任由沈安甯拉着她坐下也沒發現。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房小九任由佩娘躲在自己身後,自己則做出努力思考狀,片刻後才認真道:“請恕在下眼拙,确實不知孔爺是何人?”
“你!你是來找事的是嗎?”孔爺身後的男子都走向前來,佩娘迅速躲到了柱子後。
沈安甯一口魚肉下肚,臉頰微微泛紅,确實有點辣,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了,這下更辣了,又趕緊倒了杯水喝。
“不敢。”房小九收起扇子拍向自己的右手。
“我看你是找死!給我上!”孔爺叫起身後的男子一起沖向房小九。
酒樓裡吃飯的人都開始驚慌,小二一看這個場面攔不住,連毛巾掉在地上都沒撿,直接往酒樓後跑去。
阿月以為會是一個英雄救美,英雄大殺四方的場面,一臉憤怒轉為期待的看着,卻是沒想到馬上又轉為錯愕,隻因為她看到的居然是英雄被幾個混混追着抱頭鼠竄的場面,阿月着實沒有想到。
房小九到處躲來躲去在酒樓引起了一陣騷動,沈安甯卻像是完全看不見,照樣吃着自己的菜,可把對面的阿月急到了,着急地問她,“小姐!要不要幫忙啊?”
沈安甯放下手中的水杯,又斯條慢理地倒了一杯。
“小姐?”阿月一臉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她向來最相信沈安甯,也明白沈安甯做事都有她的道理,況且以她對沈安甯的了解,若今日這事隻是尋常的惡霸欺負人,她都不用自己說也會出手相救,可如今看着自家小姐正安心地吃着眼前的魚,阿月雖然不明白,卻也安靜地坐下,看着眼前這一出鬧劇。
沈安甯又把筷子伸向了那個魚頭,似乎身後那一直在躲來躲去、上蹿下跳的一抹玄色不存在一般,直到對方越來越近。
房小九一直在各個桌子上竄來竄去,雖然氣喘籲籲的,卻也沒能被身後的人掙得一點便宜,後面追他的人一直叫喊着,看起來着實像是誰家熊孩子被父母追着打的場面,滑稽地有些讓人想笑,直到最後房小九竄到了沈安甯身後。
“小兄弟救我!”
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闖入了沈安甯的鼻間,房小九在沈安甯旁邊坐下,悶咳幾聲,喘勻了自己的呼吸,又毫不客氣地從桌上拿了個水杯到了一杯水下肚,才緩和過來。
後面的追着他的一群人停下了,看着沈安甯放下筷子,臉頰略微有點紅潤但是十分平靜地拿起了杯子。
“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畢竟……畢竟得罪我們孔爺……你怕是不想在洛京混了!”躲在孔爺身後的男子探出頭,看着沈安甯安靜地喝了一杯水。
衆人見沈安甯隻坐着喝水不說話,面面相觑,後面的人推了一下孔爺,孔爺立刻兇狠地叫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上!”
一下子幾個男子一擁而上,沈安甯一口喝完手裡的水,便發力把自己手中的杯子往最前面的男子腿上打去,男子立即往前倒在了地上。孔爺緊跟着被拌倒了,後面的人一下沒有停住,推着孔爺一齊倒在了一堆,場面着實滑稽。
阿月看着開心地笑道:“活該!”
“你……!”衆人起來後,正準備沖上來時被小二叫來的掌櫃的拉住。
“各位爺!和氣生财啊和氣生财!我還得靠着小店養家糊口呢!還望各位爺給我留條活路!”掌櫃的彎着那圓潤到彎不下的腰,拉着怒氣沖沖看着沈安甯的衆人。
房小九突然展齒一笑,欠欠道:“和氣生财。” 又收了扇子放在桌子上,伸手拿了個杯子,倒了一杯水後雙手舉到了沈安甯面前,“小兄弟喝水。”
沈安甯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水并沒有接,隻是另外拿了個杯子倒了杯水。
看着沈安甯動作,房小九笑着折回一直停在空中的水自己喝了起來。
孔爺身後的男子看着這場面更是怒火中燒。
掌櫃的快要拉不住了,着急道:“這位公子!冷靜一下冷靜一下!小店這經不起您這一頓鬧啊!要隻是小人自己的店,倒也随您發作,主要是這店小人是替街西的貴人看着的,小人這也不好交代啊!不如這樣!您和這幾位公子今日的酒錢給您免了!您看怎麼樣啊?”
被沈安甯打瘸了腿的男子在孔爺身後小聲道:“街西是五爺的地盤!”
孔爺聽見後瞪了一眼房小九,最後又一臉惡狠狠的對着沈安甯,“下次别讓我看見你們!否則……”
阿月生氣道:“否則怎麼樣?”
“要你們好看!”孔爺留下這句話後叫後面的人扶着那個瘸腿的男子,一行人風風火火地走了。
“各位公子慢走啊!”掌櫃的送着他們出去後,看了眼被摧殘的桌椅,又走向房小九這邊,愁眉苦臉道:“這位公子,您看我這小店也确實是經不起您這麼折騰,您看這損壞的桌椅……”
“掌櫃的您放心!今天這店裡的損失,我這小兄弟都給您賠了!”房小九一臉正義地看着掌櫃的。
“你這人怎麼這樣無賴啊?”阿月看着眼前一臉欠揍的房小九,剛還以為是個拔刀相助的好人,卻沒想到是個這樣的無賴,又轉頭看向掌櫃,“明明是剛剛那一夥人砸的,憑什麼找我們啊?”
掌櫃臉上堆着笑,“你們和這位公子不是一起的嗎?”
“是啊!是一夥的!我這兄……”房小九仿佛看不見沈安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一般,談笑自若的和掌櫃的說道:“别看我這小兄弟不太愛說話,但是說給你賠,她必會說到做到的,掌櫃的您盡管把您這好酒好菜上來,我兄弟看着像是那缺錢的人嗎?”
“你……”阿月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沈安甯拿出了一錠銀子丢給了掌櫃的,繼而着急地看着沈安甯,“公子!”
掌櫃接過銀子後一臉谄笑道:“哎!這……三位貴客啊!”回過頭和小二道:“快給這桌上我們店的最好的菜,再來一壇我們店裡最好的酒!”
最後掌櫃在小二的注視下将銀子收進懷中,“各位公子!今天這個酒啊!當給各位公子壓驚了,各位公子吃好喝好啊!有什麼事随時叫我!”
說完開開心心地走了。
掌櫃走後,佩娘抱着琵琶緩緩走過來,面向沈安甯和房小九微微俯首道:“多謝各位公子搭救!佩娘感激不盡!”
“沒事沒事!”阿月起身扶起佩娘,拉着佩娘的手道:“姑娘,你沒有受傷吧!”
佩娘往後退了一步抽出手,“多謝這位公子關心!佩娘無礙!”
阿月歪着頭打量起了佩娘,笑呵呵道:“姑娘生得真美啊!我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像姑娘這般美貌的……不對不對,我家小姐和夫人也這麼美!”
佩娘雙眸微垂,掩唇一笑,向阿月道了聲謝,又擡頭掃過房小九後對沈安甯道:“佩娘無以為報,也身無長處,唯有這熟練的幾曲琵琶,佩娘願為各位公子彈奏一曲,以報答各位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勞煩了!這也不是個賞這絲竹之音之地,隻是我比較好奇,若是我沒有看錯,姑娘乃是長樂坊之人,怎麼今日也屈尊到這小酒樓來彈琴了?”房小九放下杯子悠然一笑。
佩娘一聽無奈道:“無非也就是個在長樂坊讨生活的小女子罷了,客人要求來福星樓彈,佩娘也不能拒絕。”
阿月一聽,小巧的臉蛋挂上了同情。沈安甯卻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佩娘。
房小九喝着水,随意地瞟了一眼二樓,“那既然雇主已經離開了,姑娘也可以回去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