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位公子,看看我們的面具呀!這可是今年洛京最流行的樣式!”小販看着沈安甯一身青色男子裝束,以為是哪家的貴公子。
“小姐!你看這個面具怎麼樣!”阿月拿着一個花臉的面具放在臉上比劃。
“小……小姐?真是小的冒昧,多有得罪,冒犯之處還望姑娘不要怪罪!”小販雖有些意外,但也知道洛京内,許多大戶人家的小姐為了方便出來玩,都會女扮男裝,就也沒多在意。
“無妨。”
“小姐小姐,你看,那邊有糖人!”阿月說着就直直地過去了,沈安甯拿出錢放在面具攤子上,便轉身跟上阿月。
小販喜笑顔開的拿起放在攤子上的錢,連忙道謝:“謝謝姑娘!兩位慢走!”
“小姐,我們去那邊看看吧,我看見那邊有噴火的!”
沈安甯跟着阿月走到了賣糖人的小攤前,又看着阿月要了兩個糖人,跟在後面在小攤上放下錢。
夜裡的洛京熱鬧的和白日裡不相上下,沈安甯跟在阿月後面,一起逛着,燈火通明,到處都是小販的吆喝聲,和行人的歡聲笑語,這是沈安甯第一次看見洛京的夜,十九年來隻在聽聞中的場景,今日都盡在眼前。
阿月已經被遠處的噴火吸引了,舉着糖人就直徑走過去了,也沒發現沈安甯沒有跟上。
沈安甯路過一座古老的橋,橋下都是泛舟吟詩會友的文人雅士,水面被兩岸的燈籠照得明亮,一陣清風吹過,沈安甯好似聽見一陣清脆的鈴聲。
沈安甯拿着扇子慢慢走下橋,就看見一個賣風鈴的小攤,這個小攤就跟坐在後面的老婆婆一樣,獨立那一片繁華之外,她慢慢朝那個小攤走去。
沈安甯走近小攤時,老婆婆才彎着腰起身笑着喚道:“這位公子,看看這風鈴嗎?”
“嗯。”沈安甯微微擡頭看着挂在櫃子的右上角的那串随風搖曳的風鈴。
是梨花。
風鈴做的是一支梨花的形狀,一簇雪白的梨花下幾根銀鍊迎着風晃動,連樹枝也做得十分相似。
沈安甯看得認真,餘光中一個身影慢慢靠近,帶着一股淡淡的草藥味。
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笑問道:“這是梨花吧?”
沈安甯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隻是想起跟在馬車後面的身影,兩次出現的人都是房小九,難道府門口的人真是他的?
老婆婆笑得和藹,“這位公子好眼力!是梨花。”
“這風鈴做工精細,花兒的神态也是做得神似,這好手藝想必是婆婆親手做的吧?”房小九走近小攤子,站在了沈安甯身旁。
沈安甯看着這風鈴做的是比平川的小玩意好,但也談不上做工精細。
老婆婆聽後卻笑得更歡了,眯着眼睛回道:“就是些小玩意,談不上精細!”
房小九轉頭看向沈安甯,一副好像才發現她一樣,故作驚喜道:“呀!沈兄弟,這麼巧!你家那位小公子呢?”
“是挺巧。”
“相逢即是緣,沈兄弟你看我們兩天内遇見了兩回,這得是多大的緣分啊!”
“……”
沈安甯擡眼看了一眼眉眼帶笑的房小九,并沒有說話,隻在心裡無語道:是的,也不知得多大緣分,才能兩次跟着黑衣人都能遇見。
“剛看沈兄弟是想要這個風鈴嗎?這個風鈴确實好看,隻是這些……大多是些姑娘喜歡的,原來沈小兄弟對這些感興趣啊?還是……沈兄弟是有心儀的姑娘了?”
沈安甯看着房小九說完還一臉看戲的表情看着她,目光突然被房小九身後的一個隐蔽的身影吸引。沈安甯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又看向風鈴,心中疑惑,跟着房小九的人似乎沒有殺意,難道是為了保護他?不過想來也是,看他這穿着打扮,家裡必定非富即貴,而且又是個病……又看起來身體不太好,有個暗衛一直保護他也不奇怪。
沈安甯随口回道:“是挺喜歡的。”
“這樣啊!我也挺喜歡的,這風鈴做得精緻,鈴聲又悅耳動聽。”房小九取下風鈴在手中把玩,嬉皮笑臉道:“可是君子不奪人所好,這個風鈴還是讓給沈兄弟吧!”
沈安甯并沒有接,“都說君子不奪人所好了,一個風鈴而已,公子喜歡,拿去便是。”
說完沈安甯就向老婆婆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
沈安甯覺得無趣,這個房小九也不知是哪方人物,今晚本想看看那個跟着自己的人想幹什麼,如今出現的卻是房小九。
沈安甯想了想覺得這人嘴裡也不會說出什麼自己想要話了,于是轉頭想去找阿月。想起剛阿月是去看噴火了,便向遠處那個玩雜技的人群走去。才不一會房小九就跟了上來,手裡還提了一個小木盒,拿着兩串糖葫蘆。
“哎,沈兄弟你為何走得這麼急?糖葫蘆吃過沒?這味道啊!酸甜可口!”
沈安甯看了眼房小九,他正一邊說還一邊吃。沈安甯還以為另一根會是給自己的,已經想好了怎麼幹淨利落地拒絕,沒想到房小九直接把另一根也咬了一口,沈安甯尴尬的回過頭扇了扇風,輕咳一聲,“我找人。”
“哦,找你家那個小公子?”
沈安甯見他又咬了一個,沒有說話,輕扇着扇子走着,又覺得不自在,收起扇子拿在手上。
兩人走到了玩雜技的人群邊,雜技班的正在表演着胸口碎大石。一個男子站在沈安甯身側,鬼鬼祟祟地把手伸向沈安甯腰間的錢袋。
這時沈安甯環顧一圈,并沒有看見阿月,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被房小九拉住手臂換了個位置。
沈安甯楞了一下,看了一眼房小九拉着自己的手臂的手,這隻手骨節分明,卻白的毫無血色,正愣神的時候就聽見房小九一臉神秘地說道:“沈兄弟你看,我知道他為何可以胸口碎大石,沈兄弟想知道秘訣嗎?我可以偷偷告訴你,這也算是個營生的本領!”
沈安甯見他說完還不忘咬一口糖葫蘆,便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手中抽出,“公子是有興趣想去試試?”
“不不不,這我可做不來,我怕一不小心打偏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房小九說完還不忘往沈安甯身後躲。
沈安甯這才發現一個房小九身旁的那個男子,見他惡狠狠的對着房小九啐了一口,自言自語地低聲道:“多管閑事!”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沈安甯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錢袋,不禁失笑,原來剛才房小九是為了救自己的錢袋。沈安甯笑着轉身離開,房小九立馬跟在後面,一邊吃着手裡的糖葫蘆一邊和沈安甯逗笑着,兩人一起在燈火通明的街上走着。
遠處船上傳來一陣悅耳的琵琶聲,沈安甯轉目望去,一個眼熟的身影抱着琵琶坐在船頭,船裡是一群文人雅士正在喝酒聽曲。
沈安甯回頭看了看還在吃的房小九,又轉過頭去,“今夜果然是熱鬧,又是一個與我有緣之人。”
“啊?”房小九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道:“你說佩娘啊?她是長樂坊第一樂妓,自然是文人墨客的常客。”
沈安甯看着他沒有說話。
房小九說完正準備咬下一顆糖葫蘆,看着沈安甯的目光,突然一臉八卦,“莫非沈兄弟是看上了佩娘了?那你可要失望了,她已經名花有主了!”
沈安甯看着他一臉的嬉笑,平靜地問道:“該不會她的這個主是你吧?”
“怎麼會?她的這位主啊!聽說是位大人物,你可惹不起!”房小九沒想到沈安甯問得這麼直接,滿臉寫着忠告二字。
“惹不起?”
房小九一臉真誠的用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