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上前道:“聽宮中的公公們說起魏王殿下有一個紅顔知己在長樂坊,魏王時常會去看她。”
說完銀杏還笑着看向邵暮,邵暮見那目光,像是指着自己去與一個妓女争寵,心中滿是鄙夷,卻又想,這方景澤難道是有旁得人助他?想到這,邵暮道:“你一個宮女,膽敢打聽魏王的事?”
銀杏道:“我隻不過想尋一處庇佑罷了!”
邵暮冷哼一聲,“人往高處走,這本就是尋常……隻是若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你在宮中這麼久,會是何下場?應該是比我更明白的!”
銀杏應下後還欲再說,忽然傳來山桃的聲音,“小姐!”
邵暮看了一眼銀杏,便轉身朝山桃走去,銀杏也轉身離開。
出宮後坐上馬車的方景澤閉着眼養神,馬車并未往魏王府去,而是去了長樂坊,方景澤下了馬車後便直徑進去了,長樂坊的媽媽自是認識方景澤,也知道他的喜好,隻笑着迎上前道:“殿下今日來得可真不巧,佩娘她剛說要閉門寫一首新曲子,殿下這就來了!”
方景澤道:“她在嗎?”
媽媽急忙讓開道:“在的在的!”
說着方景澤已經朝長樂坊中最安靜那一處而去,媽媽似乎早以習慣了,隻笑着吩咐了一個小厮送些酒水前去,便繼續去招攬生意了。
方景澤走到房門口時忽然停住了腳步,安靜聽着房間内傳來斷斷續續的琵琶聲,等了一會他才擡手敲了敲門,不一會門便打開了,佩娘似乎早就知道是誰一般,笑着側身讓了讓,方景澤便進了門。
“聽焦媽媽說你新作了曲子?”
佩娘站在門口接過小厮送來的酒水,才回頭道:“近日裡閑來無事,想着作首曲子來消遣。”
方景澤接過佩娘送來的酒,一口灌了下去,笑道:“彈來聽聽!”
“曲子還隻半首,不如等下次你來我再給你彈?”
方景澤看着佩娘給自己空了的酒杯又添上,便道:“好!”
佩娘在方景澤對面坐下,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喝了酒便早些歇下吧!别的事……等醒來再說?”
方景澤端着酒杯盯着佩娘看了許久,才道:“好!”
話音一落,方景澤便放下了酒杯,朝床榻而去,佩娘上前替他更衣,又替他蓋了被子,看着很快入睡的方景澤,佩娘神情中竟有些傷情,她轉身離開了房間。
日光傾瀉而下,微風輕拂,這是一個難得的晴日,方景淮迷迷糊糊地朝前走着,像是是被日光刺離開眼,眼前一片模糊,他四處瞧着,眼前的事物漸漸有了形狀,他又回到了那處破落的冷宮中。
方景淮像是變成了小時候的小九,又像是長大後的方景淮,他在院中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又回過頭朝那處院中唯一幹淨的小屋走去,輕輕推開了門後,屋内挂滿了畫卻空無一人。
像是聽見有人在輕聲呼喚自己,他朝屋後走去,見屋後還有一處小院,院中有一口水井,水井旁有一個一身素衣的女子回過了頭,溫柔地朝他笑着。
“阿娘?阿娘!”
方景淮朝那女子跑去,那女子卻轉身跳進了井中。
“阿娘!”
方景淮見狀縱身一躍,也跳了進去,忽然有一人抓住了他的手,方景淮擡頭朝井口看去,那人的面容逐漸清晰,方景淮驚訝道:“阿甯?”
方景淮蓦地醒了過來,睜眼看着眼前這眼熟的廂房,慢慢回過了神,這時他才察覺自己的右手動彈不得,他朝床邊看去,原來是沈安甯正拉着自己的手睡着了。
睡夢中的沈安甯眉頭依舊緊鎖,方景淮緩緩伸出了左手想要去撫平她的眉頭,沈安甯卻慢慢睜開了眼,看着方景淮停在空中的左手,方景淮笑了笑,将手收了回來。
沈安甯擡手覆上的方景淮的額頭,見他的高熱已經退了,才松了口氣。
方景淮坐了起來,看着沈安甯叫來晴雲讓她去請葉雲舒,忽然覺得今日定是個晴日。
等葉雲舒來時,江冬屹、張千、李萬等都過來了,呂叔還做了一些飯菜端了過來,幾人看着沈安甯,沈安甯則看着為方景淮診治的葉雲舒,葉雲舒把了把脈後看向方景淮,方景淮則是朝她笑了笑。
葉雲舒收了手,回頭見沈安甯看着自己,于是道:“他沒事了!還是老毛病,休息一陣就好!”
沈安甯朝她道了聲謝。
葉雲舒一邊收拾藥箱,一邊又想起了沈家如今的情況,便朝沈安甯道:“沈姑娘,節哀!”
沈安甯點了點頭,葉雲舒歎道:“鎮北侯含仁懷義,駐守平川多年,卻落得如此,真是讓人唏噓,如今赤州城也丢了……”
葉雲舒的話還未完,沈安甯手中正要端給方景淮的粥掉到了地上,濺了一片,葉雲舒一怔,見江冬屹、張千、李萬等個個神色異常。
“赤州城……失守了?”
沈安甯不可置信地将目光從葉雲舒身上移到了身後江冬屹、張千、李萬等人身上,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李萬上前道:“阿甯,赤州城确實丢了!”
沈安甯感覺喉嚨像是被堵住一般,艱難地開口問出了心中已有答案的問題。
“那……她們呢?”
張千低下了頭,李萬也側過了頭,江時鳴正不解這個她們是誰時,就見自己父親道:“錢将軍和趙将軍為拖延時間讓赤州城的百姓撤退,已經……殉職了!”
沈安甯忽然感覺有些呼吸困難,忍不住的想吐,她沖出了廂房朝階梯上想吐出來,卻什麼也吐不出來,身後是衆人的關心,沈安甯卻隻覺得有些模糊,找不到聲音的來源,忽然一隻手拉住了自己,沈安甯才低下頭看向拉着自己的那隻手,順着那隻手看去,周遭的事物漸漸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