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林修逸的病房。
雖請了護工每日按摩肌肉避免出現萎縮迹象,可林循每次來還是會自發的承擔為這具軀體按摩的工作,仿佛這樣能為自己虧欠良多的兒子做一點補償,哪怕每次感受着手下幾乎沒有反應的年輕肌肉他的内心都在滴血……
易洪宇和他的母親通着電話站在病房的玻璃門前。
他的母親一如既往的渾不在意,在地球另一端像是剛睡醒刷着牙含糊說道——
“你是真的想讓林修逸醒過來?你可得想清楚,他醒了這家産你連一半都别想拿。”
易洪宇看着病房裡面陌生卻有着實際血緣關系的兩人,都是一副軟弱、任人宰割的姿态。即使他知道林修逸醒後一切都将大有不同,仍是嗤笑出聲:“我想要的,有什麼是我得不到的?”
易蓮聽後笑了一下:“你這小子,真不知道像誰——行了,那老先生的聯系方式我發你了,你自己看着來吧。”
為了治這怪病,各地名醫算是找了個遍,可惜實在是沒人能給出有效治療。
那一幕太過離奇——易洪宇每天的忙碌告一段落,總是不由想起,什麼情況能讓一個身體各項數值都不錯的年輕人突然陷入深度意識障礙?
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由回想起初中那會兒自己似乎也得過查不出病因的睡眠問題,雖然自己是知道一直在做夢卻在醒來難以回憶起究竟夢到了什麼,但是隔壁睡的保姆卻說自己半夜被他驚醒,說他發出的聲音極為恐怖。
而當時病情好轉是因為易蓮帶他去見了個專門看邪病的醫生——他是不信這個的,這些看事兒的半仙在他眼裡就是些坑蒙拐騙之徒,但他自那之後的确不再噩夢連連,也不會在無意識狀态下說些吓人的話了,他将這歸結為巧合。
這些日子他白天在林修逸的公司忙活,晚上待在林修逸的身邊,偶爾還會住在林修逸從小長到大的家——他早就被默許居住在林宅了。
他在他的卧室、書房,還有林修逸倒下的房間轉悠,也沒人說半個不字。齊思賢也來過,見着他憤怒地出奇,說早晚會抓住他的馬腳——易洪宇得知他要來特意換了林修逸同款的睡衣打扮,怕他沒見過還慢悠悠地從林修逸卧室的隔壁走出來,一副主人姿态。聞言隻是無謂地挑了挑眉毛。如他所料,齊思賢同他一樣也沒調查出什麼。
侍弄花草的保姆告訴他,那些扁螢中的雄性幼蟲即将能夠飛行——她解釋道,林修逸曾經交代過她要将這件事轉告給他。
易洪宇不明白特地告訴自己螢火蟲能飛了幹什麼,他湊近了看床上那張幹淨的臉,雙眼和嘴都閉合着——這張嘴還曾經說要一起看螢火蟲,而自己難得對什麼事情有了期待——林修逸怎麼能這樣失約?
自床鋪拿起林修逸的右手,易洪宇舉高了點在醫院的白熾燈下仔細地觀察着林修逸的中指——
他聽說掉魂或是陰靈上身的人中指的鬼脈會有異動。
易洪宇連看帶摸,甚至放在鼻尖嗅了嗅,别說跳得快了,連生理抖動都看不出分毫,整個紙糊似的。
那位号稱“死了三天都能讓亡者腳趾動一動”的看邪病的醫生居住在别的城市,即使是最緊的行程也得兩天後才能到。
視線自自己手裡的指尖滑到手腕,從病服穿梭到裸露的脖頸,動脈的鼓動讓林修逸帶了幾分生氣,易洪宇看了會兒,伸手卡在他的脖子上——
“林總,不想被撕票的話,就睜開眼睛。”
自然沒有半點動靜,易洪宇反而皺了眉——林總這個稱聽着太生分,按年歲來講自己應該叫他哥,看四周無人,這個稱呼在舌尖繞了一圈,易洪宇張口又閉上,最後咽了口唾沫放棄了,着實叫不出口。
“林修逸”易洪宇叫了一聲,從未說過卻無比熟悉的音調自喉嚨深處念出。
“林修逸——”
林修逸到了山頂,萬象一色,經年不化的皚皚白雪映入眼簾,林修逸恍惚了一瞬,除了喬茂中氣十足的歡呼聲外,他聽到了别的聲音。
不太真切,是否是人言也分不清。憑借如今的身體素質林修逸不認為會是錯覺。
第二座山的山體陡峭,山頂卻平如刀削,喬茂在雪地裡穿過演武場區域跑到林修逸的地圖畫卷表示未探索的黑色區域裡,大聲喊話的聲音還帶着回音:“我猜最後一場的項目是比武——”
林修逸環顧四周,視野所及之地地圖未知的黑色區域被簡化的白雪覆蓋——他探索地圖迷霧的方式就是視野範圍,他看見有人兩人在笑。
——“這小夥當真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