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小朝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奉雨帶到了青州,她是從青州訓練出來的,也是那邊壯闊的景象,逐漸培育了她如今的性情,青州算的上她第二個家。
這一日,豔陽高照,萬裡晴空下汴京城一片安甯繁華,可沒過多久又突逢大雨,淅淅瀝瀝,如同垂挂在空中的幕簾,猝不及防,迅猛而淩厲。
雨再大,擋不住離别的步伐。等雨小了一點,元寶駕着如意車,停在了細雨十三樓門口,四下寂靜,絲絲霧雨飄散着,天色陰涼,行囊早已收好,元寶坐在車外大大咧咧的告着别,倒是一點也不覺得傷感,反倒興奮,這次他要同小朝一起出行青州。
小朝和奉雨一起出門,這一路上奉雨都在叮囑她,字裡行間皆是擔心。樓主令沒那麼好拿,不受些坎坷和傷那些老家夥們怕是不會輕易松口,這一行怕是艱難,要吃些苦頭了。
“照顧好自己。”奉雨将提前備好的藥物遞給小朝,“到了那邊,有事就給我寫信。”
小朝笑了笑,“放心師父,沒事我也會給你多多寫信的。”
奉雨:“就愛耍嘴皮子。”
“等你回來。”
小朝笑着,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細雨十三樓,這座高樓,好像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什麼,還是那麼的高聳,唯一不同的是,如今該輪到她來守護了。
她會回來的,很快。
小朝心想。
沒有過多的留戀,小朝招招手,沖奉雨說道:“走了。”說完,她轉身上了如意車,元寶“駕”的一聲,掌着車慢悠悠地往城門口的方向行駛。
…
…
這雨來得莫名其妙,小朝掀簾,望着路上稀散的行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日的雨,在面攤裡,她和張望舒,也撞見過這般的雨。
車外,元寶哼着小曲,懶洋洋地駕着車,絲絲細雨打在臉上十分舒适,他忽然開口問道,“小朝姐,我們就這樣離開了,你會不會有不舍啊?”
小朝放下簾子,坐了回去,“又不是不回來了。”
“是會回來,但這次不是要離開很久嗎?說不定有個三年五載的,哎呀呀我還真舍不得這汴京城裡,城東謝家的桂花糕!哦還有秦楚館的百花釀!香酥鴨醉花雞啦!還有好多……我都有記挂的東西,難道小朝姐沒有記挂的東西或人嗎?應該是有的吧……”元寶一個人噼裡啪啦的說了好多,那嘴就跟炮仗一樣響個不停,吵得小朝心煩。
記挂的東西或人?有又怎麼樣?難不成他還能出現在面前不成?
小朝煩悶至極,剛想掀開簾子,罵元寶一頓,馬車陡然抖動一下,瞬間将小朝甩了回去,小朝沒忍住,直接罵出了聲::“李元寶你幹什麼!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看我不……”
她話還沒罵完,元寶在外頭忽然變得支支吾吾,聲音有些不對勁,小朝秀眉一皺,察覺到什麼,反問:“出什麼動靜了?”
元寶聲音變得猶豫,“小朝姐,你還是出來看看吧。”
“到底怎麼了?”小朝剛要掀開車簾出去,就聽元寶說道:“好像是……張家的馬車!他們的馬車停在城門口,堵住了,像是……像是專門在等你。”
聞言,小朝驟然頓住,瞬間又坐回了馬車,她人有點懵,還有幾分難以置信——竟然真的出現了?
玩她呢?
見小朝一直沒出聲,元寶問道:“小朝姐,這該如何處理?”
這一刻,小朝忽然發現,她竟進退兩難。小朝不死心地問:“是張家誰的馬車。”
萬一不是張望舒呢?
她可别自作多情。
下一秒,元寶小聲說道:“是……是張家張大人的。”
小朝:“……”
竟真的是張望舒……今日是她離開的日子,他忽然出現在城門口,是什麼意思?他又想要做什麼?
一咬牙,小朝硬邦邦道:“元寶,直接闖過去,我誰都不想見。”
元寶那邊不知是什麼動靜,半響才開口,“小朝姐,我覺得,你還是親自下來看看吧,我是沒有辦法了。”
說着,元寶跳下了馬車。
沉默了好半響,小朝終于認命,伸手掀簾的那一瞬,她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那日百花宴一别,已有數日不見張望舒,該說的話,該告的别,其實早在那日夜裡就說完了。
再見,又有什麼好見的呢?
細雨稀稀落落,摻着幾分寒涼,車簾掀開的那一刻,小朝清亮的眼眸下意識往四周掃了一下,似是在尋覓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冰涼的雨打在臉上,平添幾分朦胧與惆怅。
很快,她就看到了張家的馬車。其實元寶已經将車趕到了城門口,隻需一下,很快就能出城,可馬車出入的那一扇門,被張家的馬車給堵住了。
她也并沒有看到張望舒的身影。就連元寶那小子,也不見了身影,不知死哪裡去了。
小朝掀開衣擺下車,剛有動作,眼前忽然伸來一隻手掌,小朝愣住,那是一隻男人的手,指節修長,瓷白的皮膚下,藏着脈絡分明的青筋紋路,又似瑩潤通透的白玉,一看,就知這不是一雙握劍的手。刹那間,小朝睫羽眨動,偏頭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