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這般說,季長箜無端覺得口中似有淡淡的血腥味。
“傷得可重?”他問。
“家主不讓奴上藥,等家主下值,您給她看看?”青空嬉笑道。
遭了季長箜一記拍打。
“胡言亂語,這也是你這個未嫁人的小郎能說的?”
**
話說另一邊。
黃尚書扣押了鄭湘,并成功從其家中搜到證據。
正是姬宣清遞交的那份公文,但隻剩下些未燃盡的隻言片語壓在灰燼之下。
人證物證具在,鄭湘被壓入大牢做進一步的審訊。
隻等她畫押,這事便算是完結。
可找到了罪魁禍首,證據還是回不來了,沒有證據,正如黃尚書提醒的那般,主戰派便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葉良遲早會被放出來。
“姬大人,這本是大功一件,卻因那鄭湘毀于一旦,如今吾等該如何自處?若是上頭怪罪下來,可擔不起啊。”
黃尚書見着姬宣清便像是看到了救星,忙給她安排了座位,并倒上了茶水。
“尚書大人,你也知道我為了收集這證據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努力,現下很多證人都死了。”姬宣清低頭抿了口茶,随即擡頭,銳利的目光如劃破夜光的箭矢。
“你懂我的意思嗎?”
黃緻列當然知曉,隻覺得背後發涼,為何那些證人都死了,且無法做第二次的證明?當然是因為這整件事本就是誣陷。
姬宣清怕這些人改口,便将證人都給殺了。
“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黃緻列又問。
姬宣清失望搖頭:“黃大人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啊。”
“現下朝中什麼問題最嚴重?”
黃緻列心中有答案,卻不敢說。
“當然是黨争了,鄭湘若是死前承認自己是主和派派來的卧底,潛伏多年,此次事關重大不得已暴露。”
“她已經坐到了戶部右侍郎這等高位,除去葉良事大,可拔除此等險惡的卧底亦是大功。”
姬宣清毫不避諱,盯着黃尚書的雙眼,嘴角挂着漫不經心的笑容,蠱惑道。
黃緻列知道那麼年輕便能爬上左侍郎的人絕對有手腕,卻沒想到她能這般狠厲。
這不僅是要了鄭湘的命,更有甚者是鄭家未來所有讀書人的前途,主和派絕不會輕易放過她們,而鄭家本就是主和派,主戰派也不會容下鄭家。
“尚書大人,你這是心軟了嗎?”
姬宣清抱胸,無所謂道,
“那便算了,我不過是戶部侍郎,上頭還有個尚書頂着,實在不行,我夫郎與皇家有親,我讓他去求求鳳帝饒了我這次。”
她站起身,拍了拍莫須有的灰塵,随即便往外走。
身後是滿臉糾結的黃緻列,黃家與鄭家也有些往來,将鄭家逼到這般地步,她愧對黃家。
可她頭上的烏紗帽更重要,若是鄭湘不倒黴,那倒黴的便是她這個監管不利的上官了。
“等等,姬大人莫走,就這麼辦吧。”
**
季長箜生了病,鄭湘之事也解決了大半,姬宣清今日并未在公廨中多待。
而是又到那家新開的糕點店。
昨日散值晚,季長箜最愛吃的綠豆糕早已賣完,今日買些給他甜口。
此地人還是極多。
姬宣清差了侍從出去,半晌還未等到人,不知出了何事,正好馬車避在偏僻巷中,她便快速換了件常服。
誰知竟是有纨绔調戲小郎,店家勸阻無法,反倒被打傷。
姬家侍從被堵在人牆中,進退不得,既買不到糕點,也無法向她禀報情況。
那纨绔背對着姬宣清,一雙髒手握住對面小郎皓腕。
那小郎帶着面紗,隻露出一雙水波流轉的魅眼,身姿袅袅。
姬宣清微微蹙眉,隻覺此人眼熟。
稍稍上前兩步。
誰知那聲色慌張的小郎擡眼看來,正巧與她四目相對。
那雙秋水剪瞳中泛起波瀾,暗含希冀,好似在求她相救。
那纨绔也注意到方才還牙尖嘴利的小郎突然像是變了個人,回身看來,見着是位風姿卓越的翩翩女郎,雖嘴角帶笑,但眼中笑意不見底,周身氣質仿若她家中嚴母,不,更甚幾分。
一時,她亦有所退縮。
但身後便是那個貌美郎君,怕在美人面前丢面,隻能強撐。
“你是何人?”
姬宣清蹙眉,不知為何此事又牽連到她身上,她一向不管這等閑事,英雄救美這等美談與她無關。
轉身便要走。
誰知下一秒,便聽得那小郎喊道:
“安安,為何避我?”
姬宣清瞳孔一縮。
安安乃是她幼時母親擔憂她無法長大,而起的小名,知道的人甚少,就連季長箜,她也未曾提起過。
此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