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薄衫,窩在廊下竹制的躺椅中,如墨般的長發半束在玉簪中,其餘披散,有些恣意順着竹椅垂下,微風中如黑綢飄蕩。
姬宣清踏步而上,初夏有些熱意,那人披散着發,在暖意中面頰微微發紅,倒未曾出汗。
可即便如此,姬宣清還是伸出右手,探向他的額頭。
“雖是初夏,但天氣已熱,莫要在院中等我。”
季長箜眼中閃過些許不自然,垂下眼睑不敢與她對視,隻乖順地蹭過她的掌心,像隻粘人的狸奴。
姬宣清的心軟了大半,化成一汪春水。
“二皇女赈災回朝,明日陛下設宴,你可想一同前往?”
姬宣清的手順着他光潔的額頭向下,捏住他精緻的下巴,逼着他擡頭看自己。
他眨眨眼睛,似乎對她的詢問還有些不可置信。
許久未曾出現在公衆場合,他以為姬宣清已經打算圈養他,怕他季家子的身份惹來鳳帝不喜呢。
“可以嗎?”他試探着問道。
“若是不方便,我在家中也可以的。”
“方便的,我從庫房中拿了些首飾衣料,不過事出突然,你那邊還有沒有适合明日出席的衣物?”
姬宣清知曉他的嫁妝賣了大部分,便從庫房中取出不少鳳帝賞賜的物件,還有些她平日添置的東西。
“衣物是有的。”
季長箜低聲喃喃,
“不過都是前兩年的舊衣,我已經好久沒裁過新衣了。”
“明日宴會應該不會有太多人注意我的衣服……”
姬宣清蹙眉,拉過他的手便進了正屋,随着“砰”的關門聲,緊随其後以青空打頭的侍從被拒之門外。
兩扇漆黑的木門關閉,屋子裡突然暗了些許,季長箜局促不安站在屏風處,不知姬宣清突然拉他進屋所謂何事。
隻見她從床下拉出一樟木箱子,沒有鎖頭,掀開後,内裡是各式各樣男子的衣物。
春夏秋冬每季兩套,一應俱全。
“這是我的衣服?”季長箜發蒙道。
“去年的衣物我前年便備好了料子和定金,裁縫送上門,也退不掉了,你将就穿吧。”
姬宣清沉聲淡然道。
這些衣物她原本不打算拿出來,她以為那次他避入落竹院,很快便會回來,可惜她低估了他的決心。
如今也算物歸原主。
況且明日要遇上那個冷傲毒舌的二皇女,若不給季長箜置辦新衣,怕是又要被陰陽一通。
所以說她和二皇女處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