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胡說。”
季長箜知道硬來行不通,隻得騰出一隻手,捏住她的面頰一扯,又安撫地貼在那處揉了揉。
“豐陽和裕嘉郡主關系匪淺,裕嘉可是在當今登基時出了力,權勢頗大,怎能說豐陽是浪蕩男子,若這般同他交好的裕嘉郡主又是怎樣的人?”
他生怕這話被旁人聽見,壓在喉嚨中,極小聲告誡。
“……”
姬宣清眼眸暗了暗。
裕嘉三十多歲便孀居在家,又做出這些荒唐的行為都不曾招來鳳帝的斥責,皆是因着他待嫁時,豔絕京城的美名便流傳四方,裕親王為支持如今的鳳帝,将其嫁給了比着自己都小不了幾歲的中立一品朝官。
要知道一點,裕嘉是老來子,按照尋常人家的年紀,說是嫁給奶奶輩也差不了多少。
此事一出,朝臣都罵裕親王臉都不要了,堂堂宗親幹出這等醜事。
鳳帝受了他的恩惠,在其孀居後自是睜隻眼閉隻眼,甚至還會給自己這個堂弟解決麻煩。
“那你便更該護着我一點。”姬宣清甕聲道。
“我不過四品小官,若你在我身邊,裕嘉看在你同他還有些血緣關系,也不會太為難我。”
“好好好,我方才錯了,你快些放開我。”
終于等到他求饒,姬宣清意猶未盡又咬了他頸邊一口,以做懲罰,這才松開了手。
放脫離了她的鉗制,季長箜便整理外衫,撫平了落下的碎發,又從樹蔭後慢慢騰挪出,見周圍無人注意這邊才是真正松了口氣。
姬宣清倚靠樹幹,立在他的身後,那人頸邊多了一抹刺眼的紅痕。
“轉過來一下。”
季長箜眼中又閃過些許慌亂,但方才姬宣清的舉動吓到了他,令他害怕姬宣清的不管不顧,小事情便順着她。
“怎麼了?”
姬宣清勾勾手,示意他上前些,他躊躇原地。
方才的孟浪果真還是吓着他了。
姬宣清扯過他腰間垂落的飄帶。
他一個趔趄,鼻子堪堪停在她的心口。
“外衫拉好。”
姬宣清攏着他的衣領,遮住了那片紅痕。
季長箜朝她目光所落之處看去,紅痕晃眼,不消猜便知是方才她咬出來的。
“妻主!”
他面上的笑搖搖欲墜,自持的端莊模樣險些維持不住。
姬宣清慢條斯理地為他整理衣物。
“莫要緊張,做妻主的替夫郎整理衣物,旁人隻會豔羨我們妻夫二人恩愛,不會損害你的名聲。”
季長箜深深看了她一眼,面前的女人舉動令人感到陌生,可心底的聲音又告訴他,她應當是這般模樣的。
“從前竟不知道妻主你如此促狹惡劣,以戲弄我為樂。”
竟然被看出來了。
姬宣清挑了挑眉。
她啊,隻是想在他面前裝得同以前一般有禮端方,可又不甘心他愛上一個她編造的假人,所以才會忍不住欺負他,令他察覺些她原本的模樣。
姬宣清壓住他的衣領不放,湊在他耳邊說着不走心聽似懇切的道歉。
目光遊移,掃視着那群在曲水邊對詩偶爾傳來笑聲的人群,一旦有人往這個方向看來,她便放開他保全他的臉面。
所幸這處柳樹的陰影處仿若一片小天地,僻靜且無人在意。
突然她似有所感,朝上眺望,不遠處有一座高台能将這盡收眼底,她擡眸凝視。
輕紗飄蕩下,明豔華貴的面容極為眼熟,那人形狀精緻上挑的眼睛一眨不眨正盯着她。
亦不知他在那處高台看了多久,又看清了什麼?
不知是否是錯覺作祟,姬宣清總覺得從那眼睛中看到了興味。
高台上。
裕嘉郡主喝着茶水,聽着豐陽同他告狀。
“哦?你說的可是朝中出了名清正端方的狀元郎?”
“是她,那姬大人陰郁可怖,非是朝臣說的那般君子……”
未等到豐陽說完,裕嘉便走下座,扶着欄杆遠望:“你方才說的曲水詩會可是那個院子?”
他遙遙朝那處指了指,豐陽點頭,又遲疑他的态度。
裕嘉順勢跪坐在欄杆旁的長椅,俯趴在欄杆上,美目流轉搜尋着方才見過的女人。
卻見一片樹蔭後兩個花色截然不同的衣物交疊一處,女人撐住柳樹一側的手用了極大的力氣,連帶着露出的半個身子都在克制地輕顫。
也不知是哪家的野鴛鴦落在了他的院子裡,裕嘉意興闌珊地移開目光。
誰知目光移回時,柳樹後走出兩個熟悉的人。
竟是長箜和他那位端方出名的妻主。
裕嘉看着那個陰戾邪氣的女人,分明是在哄着懷裡的長箜,那眼睛卻還在掃蕩着院中其他男人。
絕非什麼溫和雅正之人。
隻是這般,裕嘉倒是對她多提起了一些興趣。
畢竟文雅的老實文官,再貌美多才,粘在手上隻怕無法脫手,可這種表面裝得禁欲清高内地裡邪氣陰戾的女人才玩得開,不會掃他的興,更能懂得如何遮掩二人關系。
這偷摸的地下情,想想他便覺得骨頭酥得很。
恍然間,那女人擡眼同他對視,與前院行禮時收斂有禮不同,眸中是濃濃的占有欲和宛若兇獸般猙獰的壓迫感。
“嘶——”
他狼狽起身,避至屏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