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沒親眼見到雲歸這邊的艱險,元莨也可預料,他始終無法由着她為自己涉險。
内心焦急,連帶着毒氣發作的特别快。
眼皮直打架,精神狀态非常差。
衆人見他越來越難叫醒,急在心裡,最後還是莫皓檠激靈,蹲在榻邊給他講他眼中的雲歸。
“老四,你是沒看見,當你跳上小舟要去救人的時候,那丫頭瞳孔震蕩的不像話,差點哭出來了都。”
他其實也是趁人之危,平常若敢喚他一句老四,早被暴揍了。
元莨體内似有萬蟲噬咬,鑽心痛癢,常人是很難支撐住的,他意志險被磨碎,剛想陷入沉睡時,突然聽到“雲歸”二字,他以為雲歸回來了,又掙紮着強撐眼皮,大夫見他有意清醒,一根銀針入穴,幫他吊氣。
隻有元莨知道,雲歸在他手裡摳走锟铻時,那姑娘的手顫抖又冰冷到不像話。
“真有用嘿,雲歸比行針還有用!”莫皓檠驚奇,繼續道。
“我跟你說哦,我剛偷聽那小丫頭和安大人講話,他們說私鹽販子是盯上你的,我們這一路上沒被騷擾,全是因為雲丫頭從一開始就安排了兩艘船,前面那艘一直給我們掩護,所以才能太平至今……”
“還有,還有,你是沒見,那丫頭見雲九沒帶你回來時,差點把雲九生吞活剝了,字字句句都怪他沒有保護好你,估計等這波過去,雲九要遭殃了……”
“聽說,歹人亮兵時,是雲歸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們沖你來的,不管不顧就沖進船艙去找你,本來李谙都把她塞安全地方了,呵……真是大膽,她又不會武功,找到你還不是多添麻煩……”
“不過你說,那小丫頭咋就這麼能呢?她……是吃什麼長大的啊?年紀不大,鬼點子這樣多,真是……”
莫皓檠絮絮叨叨,說起來沒完。
“不過,我敢肯定,她絕對是喜歡你的,不然不能這麼在意你的安危吧?哎,老四,你倒是說句話啊……”
元莨一直在聽,聞言隻有力氣輕輕“嗯……”了一聲。
莫皓檠見說此有效,便在大夫的鼓勵下繼續道。
“小丫頭,心軟是真軟,但嘴硬也是真硬,她明着拒絕你,可又暗自關心你,夠糾結的。”
“你倆要是好上,我是不是就有一個富婆表嫂了?是不是就代表,我可以理直氣壯來南邊走親戚了?要不你們婚後定居南邊吧,這樣我也好常來住住,不行……不行,長輩不會同意的。”
“不過哦~不過~你竟然喜歡這麼厲害的小丫頭,未來可咋辦嘛……鬥也鬥不過她,啧啧啧~看來你得是妻管嚴了,就是蜀人說的耙耳朵。”
“哈哈哈……”這耙耳朵,也是這兩天他新學的詞。
“她這性格,我覺得貴妃會喜歡的,可陛下就……”
“完了!完了!身份差距太大,前路渺茫啊,你們咋成婚嘛,我看陛下是不會允許兒子娶個商賈之女的。”
“怎麼辦?怎麼辦?”說至此,莫皓檠真的為他急到跳腳。
“雲歸這性子,也不可能甘心給你當妾吧?不過……你遲早是要封王的,親王側妃,應該……地位也算可以吧?”
“要不……你去求我母親幫忙,她和陛下手足情深,最能說上話了……”
“不行,不行,還是得先說通貴妃,她才是正經婆母……”
“老四,老四,你快說說咋辦嘛……”
……
……
……
在莫皓檠的真情實感下,元莨一直醒着,不隻醒着,心裡還七上八下的,情緒随着莫皓檠的牽引而變。
他……還沒抱得美人歸,并未想的比莫皓檠深。
耙耳朵?想想,被雲歸管,也還不賴。
時間劃過,莫皓檠嘴都叨叨幹了,雲九和劍棋終于拿着解藥回來了。
他們腳程快,脫離大部隊,先回來了。
這解藥是母蟲,需要紅冠公雞的頸血做藥引,可船行荒野,哪裡來的公雞,沒辦法,莫皓檠隻能抓來那白鵝。
因為莫皓檠前期大肆渲染此鵝乃雲歸愛寵,是以誰都不敢下手。
雲九不敢割,推給劍棋,劍棋拿着匕首小心翼翼摸索半天又推給言書,言書心一橫,隻割了半碗鵝頸血,并未傷其性命。
解藥入血,通徹之感劃過每一條經脈,言書幫元莨将再度被冷汗浸透的衣袍換下。
沒過多久,元莨就有些力氣靠在榻上問劍棋話了,“其人的毒解了嗎?”
“解了,雲少主拿回的解藥足夠。”
莫皓檠見他再無性命之憂,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睛。
可真吓死他了。
元莨垂着眼睫懶得理,“大男人的,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莫皓檠嗤之以鼻,“你是沒見剛才自己的樣子,都快挂了。”
元莨撇嘴,又問劍棋,“雲歸呢?怎的沒見她人?”
“雲少主腳程慢,因怕耽擱時間,便命我和雲九先行回來。”劍棋道。
元莨點頭,信了,他是真有些困,他自顧躺下,阖眼養神。
傷号既已入睡,探視者皆散,隻留下言書随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