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歸此行是有計劃的,連琴琴本不願見人,可架不住雲歸強硬要求,也就勉強答應,原想着含混過去,不想卻遭人刁難。
可惜最會做場面的連老爺子今日不在,曆來會随雲歸應酬的文叔及其子雲昉都不在,連琴琴便生出幾分維護雲姐的自覺來。
自然,雲歸将這些事本就視為分内事,也沒寄托希望有人幫襯,連琴琴隻要别拖後腿便好。
金烏烈陽,射下一道一道的光熾白發燙,正席間觥籌交錯,表面開懷。
金靜身着鮮豔華衣,手執玉骨團扇,似是趾高氣昂的勢女,走在人群當前,她身後跟着一衆女眷,其中還夾雜着池文津這樣一個少年。
雲歸陪幾個商号東家寒暄後,就見濃郁的綠影中一堆人行來。
她站起身,迎了兩步,正好停在了在芙蓉花叢前。
在來人們的眼中,芙蓉花前立着的她,嬌若柳,逸出塵,仿佛這樣的人不應當立在豔俗的繁花中,而該是楊柳梅竹中供養出的風骨人物。
金靜再富貴,暗自比較下,仍舊覺得雲歸這氣質獨特,自己又敗了一回。
心中百般滋味,面上卻輕笑起來,遠遠朝着雲歸揮手。
芙蓉樹下,雲歸淺笑點頭。
雖說她離席幾步,可在場者哪個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主,他們正密切關注雲歸的一舉一動。
其實也不怪大家警覺,畢竟剛遭過一輪胡金夫妻的拉攏,按照他們話術深思,不難看出,胡氏有與雲氏掰手腕的意思。
雲氏體量擺着,大家不敢輕易就下決斷,可胡氏雞賊,此前借着錢莊便利,給大家吃了不少好處。
雲歸淡淡道:“剛還想找你,什麼時候跑後面去了?叨擾到胡少夫人了?”
連琴琴趕忙回道:“沒有!沒有!小妹隻是……閑來無聊!我發誓!絕對沒給胡少夫人添一丁點麻煩!隻不過,胡少夫人她……”
雲歸假笑,“胡少夫人。”
金靜一愣,雲歸此前從未如此疏離。
“雲歸~你我姐妹之間不必客氣。”
池家姐弟三人适時跳出,“見過雲少主!”
池绮虹到底年長,禮儀做的挑不出什麼錯處。
雲歸行了兩步,親切道:“池大小姐不必如此客氣,喚我雲歸便好。”
這邊是先伸出了橄榄枝。
“雲歸~”池绮虹受寵若驚道。
“今日我新得了弓箭,剛巧令弟喜歡,我便轉送于他,還承諾日後讓雲九教其幾招。”雲歸率先挑明。
“這便是池三小姐吧?你們姐倆長得真像,都這麼好看!”
這話說完,在場人也不必再期盼能見雲池兩家撕逼場面。
金靜一計不成,也不氣餒,跨步橫在雲歸和池绮虹中間,“雲歸……你也太偏心了,今日明明是受我邀請,不管~我也要讨份禮物。”
她這話說的嬌嗔,隻當玩笑,說完大家便都笑了。
“胡少夫人的禮物當然少不了了,雲歸早送上了,請您回頭查收。”雲歸扶了扶額頭,神态有些慵懶,“我們進去吧,總站在這說話也不太好。”
大家隻好照做,進入正席後,女眷們各找各的當家,落座後都沒什麼話了。
連琴琴一反往常,安靜的貼着雲歸坐,因為池老爺子有事沒來,席面隻擺了特遣員池文津自己的,池绮虹并肩落座已有些擠,更何況還有個非要跟着的池绮麗,雲歸好心,招呼池绮麗過來與她和連琴琴同坐。
好在三個姑娘身量都小,一張席看起來也并不太擠。
如此一來,池家姐弟自然很感激雲歸,池家勢弱,末席不說,更不能丢臉。
得雲少主青睐,池家底氣也有些上來。
文坊掌櫃為人圓滑,率先沖雲歸道:“聽聞雲少主籌備的女工坊即将開幕了,不知其中可否有屈某幫得上忙的地方?如若有,請雲少主随便開口,對于這種惠及百姓的事,我文坊定然義不容辭!”
此言中的女工坊,其實就是雲歸出全資,連同州府共建,計劃教授困苦女性一技之長,使之安身立命。
雲歸眯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朝文坊屈老闆作揖,“如此,雲歸便先謝過了!”
“女工坊?阿姐,你說我們家能幫上什麼忙?”
筵席正憨,佳客盡樂,池文津到底年紀小,忍不住和池绮虹咬耳朵。
“阿弟莫急,一切隻聽雲少主調遣便是。”池绮虹一向相信自己直覺,雲歸如此善意,怕是要提拔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