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陌春坊的地下賭坊已被查封了數日,但是身為提刑官的裴樾仍然對此沒有頭緒。
若是遲遲查不出問題卻一直扣着這間賭坊,怕是不妥,因此裴樾隻好撤了賭坊門口的守衛,暫時按兵不動。
然而守衛撤了沒幾日,這賭坊似乎又迫不及待有了動靜。
入夜,祈陌春坊的前堂如往常一般歌舞升平,沉寂多日的後院也在今日突然熱鬧起來。
一位妙齡少女,濃妝豔抹,烏發如瀑,着一襲熱烈張揚的紅衣,迎着月色輕車熟路進了賭坊。
孟婵剛踏入賭坊,就有兩位長相陰柔,玉面朱唇的男侍殷勤地迎上來替她取下身上的披風,其中一位關切地詢問道:“婵主近來可好?”
另一位也含情脈脈地望着她:“奴很想您。”
她似乎早已習慣,隻是随意看了眼賭坊内的情況,然後微微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回道:“都好。”
賭坊内的其他人也在這時注意到了她的到來,紛紛圍過來寒暄:“多日不見啊三姑娘。”
這些人大多是年齡在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子,穿金戴銀,富态十足。
仔細一看,其中還有幾位是朝中已故高官之妻。
“今日為何來得人這般少?”孟婵語氣不悅。
“回婵主的話,估摸着是因為前些日子查封,有些夫人不知道咱這兒又開張了,還有些是……”其中一位男侍嗓音輕柔,欲言又止,“想再避避風頭。”
“罷了。”孟婵眉眼間添了幾分不耐煩,但懶得追究這件事,就向今日到來的夫人一一問好。
夫人們也都和藹可親地回應她,即使賭坊經此一事頗有衰頹之勢,但可以看出今日到場的夫人仍然對這間賭坊極為支持。
這賭坊還有個名字,名為“郎豔”。
本來賭坊門口有個寫着“郎豔”二字的牌匾,前些日子為了掩飾賭坊内的真實情況,就暫時撤掉了。
孟婵今日過來時沒看到牌匾挂回去,很是心煩意亂,就想去質問至今仍不見人影的老肯。①
隻見一位披頭散發、面色紅潤的男子一邊着急地穿衣裳一邊慌慌張張地從裡間出來,散亂青絲下遮掩的容色,比賭坊内其他的男侍有過之而無不及。
“今日事多,奴不慎将牌匾這事兒給忘了,請婵主責罰。”老肯見孟婵面有愠色,說話間戰戰兢兢,雙眸含淚,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在場的夫人見狀都心有不忍,連忙出言為這位貌美嬌弱的老肯解圍:“今日是郞豔重新開張的好日子,三姑娘莫要動氣。”
“是啊是啊,老肯一直以來都十分忠心,三姑娘這次就饒了他吧。”
在幾位夫人的勸阻下,孟婵依然不為所動,冷臉吩咐道:“依規處置。”
說完,老肯就被人粗暴地剝掉衣服帶回了裡間的床榻之上,整個人呈下跪的姿态,雙手的手腕處都被床頂垂下的鐵鍊吊着高舉過頭頂,嘴巴和腰腹也被鐵質的器具牢牢禁锢。
“好了,夫人們不要被他影響了心情,今夜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說完,屋内便響起了一陣纏綿悠揚的樂聲。
“前些日子因郎豔被查封,害得各位夫人沒能盡興,恰巧坊裡剛來了新人,今晚我就在這兒陪各位夫人盡興而歸。”
孟婵拍了拍手,屋内正中央的圓形賭桌随着“轟隆”一聲慢慢下降,緊接着升上來一個圓台,圓台之上是一個高大的鐵籠。
一位身材結實挺拔的男子正在鐵籠之中昏迷不醒,身上的粗布麻衣被人扯得歪歪扭扭但尚能蔽體,臉上和身上裸露的肌膚都有一些淤青和血迹。
即便如此,這些都無法掩飾男子的清隽容顔和那股子書卷氣。
郎豔似乎還從未來過這樣的男侍,各位夫人見了皆是滿眼驚豔。
但孟婵見今日的賭注竟是這副污糟模樣,不悅問道:“怎麼回事?”
“回婵主的話,這事兒是老肯辦的,奴……不知。”答話的男侍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什麼惹她不高興,“興許是他……心有不願,奮力掙紮所緻。”
聽到這個回答,孟婵非常不滿意,今日的纰漏一個接着一個,若總是如此,她這郎豔遲早得關門。
但見各位夫人對今夜的賭注似乎很是滿意,她也沒工夫再去追究這個事。
夫人們摩拳擦掌,皆是一副對今夜的賭注勢在必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