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注結束,各位夫人開始依次投擲錢币。
這次依舊是施窈最後一個投擲。
這局夫人們的運氣似乎都格外得好,投擲出五純的有好幾個,到了倒數第二個夫人,她竟投擲出了六純。
滿座嘩然。
這下已有人投擲出了六純,施窈若擲不出六純,則必輸無疑,自己的全部籌碼就要拱手送人。
到了這個地步,賭坊内幾乎一大半的人都聚到了這張賭桌旁,連孟婵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過來圍觀。
施窈投擲錢币的動作還是一樣的生澀。
“啪”的一聲,銅錢和她額頭的汗珠一同墜落。
六純。
而且是正面朝上。
賭坊内瞬間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歡呼聲,吵得施窈的耳朵幾乎都要聽不見了。
按照規則,若同是六純,正面朝上是大于反面朝上的,而前一位夫人投擲出的是反面朝上的六純。
所以,她們是此局唯一的赢家。
施窈的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今穗嘴角的笑意已經完全壓不住了,桌上所有的籌碼将全部被她們收入囊中。
僅僅兩局,她們的本金已經翻了十番不止。
在喧鬧的歡呼聲中,此情此景似乎與幾年前那人所說之話慢慢重合。
喬家醫館曾經接待過一位在賭坊中赢得太多而被人眼紅打傷的賭徒。這位賭徒是賭了幾十年的老手了,幾乎從未失手,也正因如此,才會有不服氣之人出此下作手段。
這賭徒心态倒是很好,沒有因為無辜被打而怨恨萎靡。他很健談,閑着無聊就拉着今穗說話。今穗那時年幼,對他話語中描繪的賭坊懵懂又模糊,隻記得他說的“賭運”。
那賭徒說,在賭坊中,賭運極其重要。若當日賭運極好,赢得盆滿缽滿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賭運來得時機也要把握好,有的時候,賭運這一把來了,下一把就走了,讓人捉摸不透。
現在看來,施窈今晚的賭運應當極好,她們第二局乘勝追擊也是對的。
今穗粗略地算了一下,現在她們所擁有的籌碼去除掉本金,應當還差一點才能成為最終的赢家,所以她們得繼續賭。
就在二人準備繼續賭局之時,有人出聲打斷了她們。
“真是精彩,這位夫人來我這郎豔還得用面紗遮遮掩掩,當真是太見外了。”孟婵語氣中意味不明,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賭桌旁的“主仆”二人。
“我家夫人近日臉上患有頑疾,怕吓着各位。”今穗找了個理由解釋道。
“哦?那夫人既身患頑疾還要來郎豔,一來就是這般大場面,想必夫人早已心有所屬吧。”
聞言,二人索性承認對今晚的賭注很感興趣,賭坊中不少夫人都想要這賭注,聽她們這麼說也不算意外。
“夫人雖連赢兩局,但似乎還差一些籌碼,那夫人可否賞臉與我賭一把。”孟婵發出邀請,“若是夫人赢了,籌碼和賭注都歸您,若是夫人輸了,您得不到賭注……籌碼除去本金其餘的分給在場的夫人們。”
衆人反應十分熱烈,夫人們喊着“三姑娘”,男侍們喊着“婵主”。
施窈這才反應過來,這女子是孟家三房正妻所出的三姑娘孟婵,也是這間賭坊的主人。
她将自己的發現告訴今穗,今穗眉頭緊皺。她想起那時在後院碰見裴樾,聽見他的屬下說這地下賭坊有孟家的手筆,原來是這位三姑娘。
與孟婵的這個賭局對她們來說應當是穩賺不賠的買賣。隻要赢了就能救出紀正卿,即使輸了她們還有本金,出了賭坊也不會賠錢。
沒時間給她們多加思考,賭坊内的氣氛已經到了無法收場的地步,她們很快就點頭答應。
“夫人想玩什麼?”孟婵一副十分禮讓的模樣。
今晚施窈賭運極盛,再賭同樣要選擇看賭運不看技巧的賭法。
今穗的目光在賭桌之上來回巡視,終于在看見角落裡不起眼的骰子時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