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老闆意外地好說話，林相旪對他那僅剩的猜忌随着好溝通的外表而風吹雲散。

幾乎她和顧長雪說什麼，菊老闆都會應好，完全是一副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模樣。

假如自己使壞呢？林相旪不由得心想。

也許菊老闆面對的情況比他口述的更糟糕，能有穩定的客源對他來說能好過不少，所以才會為了留住這單生意，自己說什麼他都答應吧？

“我的要求大緻就這些，因為以前的合同是上一任菊老闆簽字的，既然換了新老闆那麼我們應該重新簽一份合同，菊老闆你覺得可以嗎？”

毫無意外，菊老闆贊同地點頭：“當然，這是應該的。”

“那我回去起草一份新合同，你看過沒問題，我們再約時間簽字和付款怎麼樣？”

“好好好，辛苦小老闆了，本來這事應該我來做的，實在不好意思要麻煩您起草合同，我真是...哎...”

“一份合同罷了，誰起草都一樣，菊老闆不必在意，那我們就先走了，改天見。”

菊老闆殷勤地将兩人送到店面門口，直到完全看不見了才轉身朝不知何時放下手機，正笑得宛如嬌花的店員走去。

菊果蔬店内發生了什麼事林相旪無從知曉，她正跟顧長雪走在美食街内尋找解決午餐的地方。

“現在十一點。”她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清爺爺的海産店在碼頭，開車過去預估要四十分鐘，我跟他約的是一點見面，我們最好十二點出發，還有一小時的午餐時間，吃點簡單的吧，晚上再吃頓好的。”

“行啊，拉面還是咖喱？”

“咖喱吧。”

天氣太熱，光看着一碗熱騰騰的拉面端到面前就已經汗流浃背了。林相旪不敢想她吃完一碗拉面會流多少汗，她可不想渾身汗臭地去拜訪供貨商們。

咖喱店裝修的偏西洋風情，店内充斥着一股大正舊夢的氛圍。

直到在卡座坐下，林相旪才意識到這家店是她高中時期時常光顧的洋風餐館——star restaurant。

那時候每到月初家長發零花錢的日子，她跟顧長雪、季雲惟就會湊到一起集體下館子。star restaurant是最好的選擇，量大價格實惠，有主食有甜點，選擇多樣，三人可以吃到自己想吃的。

放學後的時光，他們在這裡寫作業，暢談理想人生，诨插打科，故而很長一段時間，這家餐館成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自從分道揚镳，林相旪很久沒來這裡吃過飯了。

店裡的裝潢一如既往複古，菜單還是老樣子，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隻有這裡，這家兩層樓的小店永遠保持着大正風情，就像一顆舊時代的明珠被人遺忘了喧鬧街道的角落。

無需看菜單，林相旪直接點了她最常點的那道。

“一份芝士咖喱蛋包飯，你要豬排咖喱蛋包飯對吧？”

“對。”

豬排咖喱蛋包飯是顧長雪高中時期最喜歡的餐點。

點完餐，侍者送上兩杯檸檬水和餐具便走到一旁靠牆靜候着，林相旪微微抿了口檸檬水内心感歎：怎麼做到連檸檬水的味道都不帶變的？

“你怎麼會選擇這家店？”放下水杯，她看向坐在對面的顧長雪。

“可能是肌肉記憶吧，走到這一段路就習慣性往二樓走，你呢？為什麼會幫我點豬排咖喱蛋包飯？”

“肌肉記憶吧，我也習慣性地點餐了。”

兩人相顧無言，氣氛一時間凝固起來。

有的話題現在聊為時尚早，顧長雪咳嗽了下主動翻過這篇，另尋話題：“真是人不可貌相，我本來覺得菊老闆是色迷迷中年老男人，沒想到他挺有擔當的。”

“是啊，說實話，如果他本人跟電話裡表現得差不多，我真的會扭頭去找夏木果蔬的老闆聊聊。”

“這麼看，你是不打算留後手了？”

林相旪點點頭：“不知道菊老闆家的事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我哪裡好意思換供貨商，你看他剛才的表現，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姿态低的不行。我猜他的新店賺不到多少錢，急需穩定的長客，不然日子怕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