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叔着急忙慌趕到店裡時，正樹正翹着二郎腿，眼睛盯着手機裡播放的綜藝，一口牛奶一口饅頭卷吃得不亦樂乎，時不時發出一陣憨厚的傻笑，壓根看不出丁點因沒錢而産生的焦慮。

“正樹！” 阿桂叔大聲吼道，聲音中帶着前所未有的威嚴和憤怒。

正樹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吓了一跳，手一抖，差點把牛奶罐扔出去。他擡起頭，看到師傅滿臉怒容地站在面前，心中一陣慌亂。

正樹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一蹦三尺高：“師傅，您…… 您不是吃拉面去了嗎？”

阿桂叔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大步走到他面前，雙手叉腰質問：“你最近怎麼回事？天天中午就喝個牛奶，錢都花到哪了？是不是去賭博了？”

正樹被師傅一連串的質問弄得不知所措，他連忙擺手解釋：“師傅，您誤會了，我沒有賭博，真的！”

“那你怎麼不吃午飯？每天中午隻喝牛奶，你以為你是小牛犢？你不最喜歡跑福氣吃飯嗎？這些天都不見你去！” 阿桂叔根本不相信正樹的話，繼續怒聲道。

“師傅，您真的誤會了。我就是有賭博那心，我有那膽子嗎？”

“什麼？！”阿桂叔氣得怒不可揭，手指着正樹的鼻子抖個不停，四下尋找趁手的物件，下一秒就要好好教導這個叛逆的徒弟。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肯定、絕對、百分比不會去賭博的！”

阿桂叔盯着正樹足足看了一分鐘，見他目光澄澈，表情堅定，以及全身上下沒有那種賭博過後的萦繞周身的濁氣，才确認正樹沒走歪路：“那你倒是說說，好好的午飯不吃，見天兒地窩在店裡喝牛奶充當午飯是怎麼回事？這麼小一罐牛奶能頂什麼用，要不了一小時就得肚子餓！”

說起這件事，正樹頗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是是我團購了太多福氣的面點，那些面點全是手工現做的，保質期不長，我隻好一天三頓都吃才能在短時間内消耗完，不然壞了多可惜。” 說着，正樹打開桌上的盒，裡面還剩下兩個燒賣，遞到師傅面前。

“這麼吃倒是能省下不少錢，我打算用這錢給我奶奶買個按摩椅，她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常酸痛，有了按摩椅，想必能舒服些。”

正樹的孝順阿桂叔一直看在眼裡，這也是當初他願意收正樹為徒的重要原因。這孩子平日裡就懂事，對奶奶更是關懷備至，如今為了給奶奶買按摩椅，甯願自己省吃儉用，阿桂叔不禁有些心疼。

正想着正樹整天吃面點，肚子裡沒什麼油水，為人師也要愛護徒弟，阿桂叔剛要開口問正樹要不要一塊兒去吃拉面，就聽見正樹問道：“師傅，您吃燒賣嗎？就剩這兩個了。”

正樹本意是客氣詢問，畢竟剛才師傅看見他的飯盒裡還剩倆燒賣，不問一嘴顯得他這麼大個人了，一點兒都不懂事。他滿以為師傅會拒絕，畢竟師傅一直對福氣的食物不太認可。

壓根沒想到話剛出口，師傅竟然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朝着燒賣伸去。

正樹：“......”

不是，師傅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

阿桂叔夾起一個燒賣，放入口中，帶着餘熱的燒賣不燙嘴，那外皮比紙片還薄，幾乎沒有存在感。一口下去，嘴裡全是軟乎乎的糯米，以及鹹香餡料帶來的鮮美。

阿桂叔，兩口吃完一個燒賣，不自覺地發出一聲 “嗯”，原本還帶着懷疑的表情漸漸變得柔和。

“這燒賣，味道還真可以。” 他邊說邊去夾就最後一個燒賣，兩個燒賣下肚對于阿桂叔來說，隻夠塞牙縫。他略帶歉意地看了眼旁邊扁嘴的正樹，到底沒好意思讓徒弟餓肚子，“要不，去外頭再吃點？”

阿桂叔說這話就是要請客的意思，白吃的飯正樹才不會放過，但他實在不想大夏天吃拉面，于是小心翼翼提議：“師傅，要不去福氣吃蓋澆飯吧？最近小老闆又增加了蓋澆飯的種類，有個青椒釀肉蓋澆飯和韭黃肉絲蓋澆飯，聽說可好吃了。”

果不其然，阿桂叔聽到 “福氣” 兩個字，立刻皺了下眉頭。正樹整日跟師父待在一起，哪裡會讀不懂他的微表情：“那咱們去吃街口那家豬排飯吧？師傅您愛吃肉，那家豬排飯給的豬排可大塊了，正好能一次吃個爽。”

“不了，就去福氣，吃你喜歡的蓋澆飯。”

二人迎着烈日朝福氣走去，地面被烤得滾燙，熱浪從腳底不斷往上湧，汗珠如下雨般嘩嘩流個不停。阿桂叔咬着牙向前走，要說心裡沒點後悔肯定是假的，但話已出口，木已成舟，身為人師，想要教導好徒兒首先自己得以身作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