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他開始啃咬骨頭,試圖将骨頭縫隙間那少得可憐卻滋味十足的肉也 “搜刮” 出來,啃骨頭時發出不優美的聲響,他卻渾然不覺,他算是發現了,吃這些玩意兒就不能在乎動作是否優美得體,否則無法全身心沉浸在美味之中。
啃完了還得嗦手指,這才是對鹵味表示敬意的正确打開方式。
朝光嗦完手指,意猶未盡地擡眼,正瞧見衆人含笑的目光。他微微紅了紅臉,不好意思道:“第一次吃鹵味,失禮了請見諒。”
“這有何妨?”布魯諾大笑着拍了拍朝光的肩膀,“朝光,鹵味就是要手抓着吃才好吃嘛!用筷子可就沒那味道了!咱們都是朋友,形象這種東西沒所謂!”
“确實,隻要走進福氣,都是我們的客人,美食面前人人平等,吃好喝好才是頭等大事。”顧長雪笑眯眯補充,這下朝光心裡最後那點拘謹也沒了,隻覺得來到福氣就跟回家了似的,甚至比在家還讓他感到平和輕松。
衆人吃飽喝足後,紛紛起身幫忙收拾,沒一會兒功夫便整理的妥當幹淨。林相旪泡上一壺清茶,大家繼續讨論未完成的話題。
衆人圍坐在桌前,再次将話題聚焦到朝光家工廠的合作上。
朝光深吸一口氣,一杯清茶下肚,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不瞞各位,我家曾經輝煌一時的醬料工廠,如今已然搖搖欲墜。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既然大家都把我當朋友,我也是誠心合作,有些家醜我就直說了。”
“我父親,在小有成就後,竟迷失了自我。大約兩年前,他新招了一位秘書,很快便陷入不倫之戀。他說他遇見了此生的真愛,堅決要與我母親離婚。”
“其實隻要财産分割幹淨,我母親是願意好聚好散的,但我父親竟然想讓我母親淨身出戶?!她可是糟糠之妻啊!先不說當年他們倆結婚時我父親一窮二白,而我母親是城裡姑娘,我父親辦廠的初始資金還是我母親娘家給的!就是這幾十年我母親為了這個家,為了工廠,付出了無數心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什麼淨身出戶呢?好沒道理!”
“兩人互不妥協,自此便為了财産整日争鬥,以前琴瑟和鳴的夫妻成了怨侶,不止家裡被攪得烏煙瘴氣,工廠的經營也因此受到了嚴重影響。”
“然而,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就在他們鬧得不可開交之時,父親在一次外出途中遭遇了嚴重車禍。當家人趕到醫院時,他已奄奄一息。而那個所謂的‘真愛’,也就是他的秘書,見勢不妙,竟趁機卷走了工廠大量現金,甚至還做出了令人發指的事情 —— 她賣掉了工廠的王牌醬料配方給我們家的競争對手!” 朝光說到這兒,拳頭緊握,關節泛白,臉上滿是憤怒與不甘。
“那王牌醬料,是我外公花費數年時間研究出來的,後面由我父親建工廠遠銷海外。一直是我們工廠的核心競争力。如今配方洩露,競争對手憑借配方迅速推出了類似産品,搶占了我們大量的市場份額。再加上之前父母争鬥導緻的資金混亂、管理失序,工廠的訂單量急劇下滑,資金鍊斷裂,如今已瀕臨倒閉邊緣。”
“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我緊急休學從國外趕回來,希望可以盡綿薄之力。但我知道,一個失去了拳頭産品的工廠早晚是要死的,當務之急是推出新的拳頭産品,這樣才有可能挽救工廠我。直到偶然遇到了福氣的辣椒醬。”
“那會兒我為家裡和工廠的事焦頭爛額,朋友們看我每天焦慮得吃不下睡不好,硬是拉着我去了不盡山,說多親近大自然很多事就迎刃而解了,沒想他們好心的安慰成了事實。”
“朝光,我同情你的遭遇,你家的事作為外人我沒資格評論,就合作一事,你得意思是想買斷辣椒醬的配方?”季雲惟的話音落下,表情也從開始的溫和理解轉為嚴肅銳利。
親兄弟之間都應該明算賬,更何況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合作畢竟涉及雙方利益,合作的好了大家都受益自然親熱如家人,要是沒合作好,朋友反目變仇人的例子簡直數不勝數。有些醜話說在前頭反而能規避不必要的風險。
朝光迎着季雲惟那嚴肅銳利的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季先生,我确實有買斷配方的想法。福氣辣椒醬的獨特的風味足以在市場上掀起一場風暴,拯救我家瀕臨倒閉的工廠。”
“而且我開的價格,絕對會讓兩位滿意。我和母親手上還有些私房錢,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也是我們最後放手一搏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