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予考慮到六皇子的身體狀況,沒讓他騎太久,找到一處風景适宜之處,就讓他下來歇歇。
她來到瀑布邊,将馬繩系在旁邊一支粗大的樹幹上。
輕輕撫摸了駿馬的額頭,道:“這邊有水有草,你可得吃飽喝足了。”
南喬站在一遍,望着山間的瀑布奔騰,急轉而下,濺起無數晶瑩的水珠。
他想他二姐了,也想大姐和母親,倘如母親和長姐還在京城,他會有家人的依靠,也不用在她面前時時刻刻注意隐藏身份。
那他和她之間就沒有任何警惕和猜疑了,盡管他依舊走不進她的心裡。
“吼---”
正當南喬低頭感慨,一陣吼叫聲打破了他的思緒。
兩人朝聲源望去,隻見一名頭發些許潦亂的女子在樹間穿梭,眼神裡盡是驚慌失措。
南方淩本來想從瀑布旁邊經過,轉移一下野熊的注意力,誰想在這兒也能遇到和她一樣有情趣的兩個人。
“快跑,這裡的野熊都魔怔了,别在這裡談情說愛了,命要緊,騎上馬,快跑!”看着兩人身後的駿馬,南方淩好心提醒道。
随後一不留神便跑遠了。
裴知予瞧着她奔跑的方向,眉頭重重一擰,她沒記錯樣貌的話,此人不就是京城整日隻知貪圖享樂、盛負花花之名的忠勇府王女南方淩?
怎麼輕功這樣好?
思考之際,衣袖被人拉了拉,裴知予跟着那股勁擡頭,看見六皇子朝着一個方向呆愣的模樣。
南喬抿緊唇,示意她朝旁邊那個方向望去。
三隻野熊龇牙着嘴追着南方淩跑遠,其餘兩隻則注意到了他們倆,正向他們緩緩靠來。
裴知予感受到背後被凝視的涼意,從馬鞍上抽出一把劍,刀光淩厲,映出持劍之人眼中的狠絕。
貼近南喬頸邊,壓低嗓音,語氣盡量保持平穩地說道:“保護好自己。”
“你要幹什麼!”南喬緊握着她的手臂,眼裡很是擔憂。
裴知予将劍插在地上,不顧南喬的反抗将他抱上馬背上後,将缰繩在他手裡打了個結。
“不用擔心,等我一盞茶的功夫。”
“啪”的一聲拍在了駿馬的臀部。
“嘶!”突然的刺激觸發了駿馬的神經,血液裡的好鬥被激發出來,朝空中一嘯向出口處狂奔。
地面的震動幅度越來越大,裴知予縱身躍起,衣袖随風飄起,一個呼吸間便越至野熊的雙肩上,她手腕轉動劍柄,用力在野熊的背上劃下數道血痕。
野熊的痛苦聲震耳欲聾,另一隻揮舞着巨掌報複似的就要朝她胸口擊打。
裴知予眉目流盼,一個輕盈地躍起躲了過去,而巨掌控制不住力度,直接落到了它親兄弟身上。
兩隻野熊,一個被夥伴擊倒在地,一個用力過猛,因為慣性頭磕到一旁巨石上,雙雙暈了過去。
眼看着它們失去了意識,裴知予才敢稍稍喘息。
好久沒用上武了,體力居然有些吃不消,到底還是平時懶惰慣了,缺少鍛煉。
“啊!”遠處傳來女子的一聲驚慌叫喊。
裴知予朝聲音源頭望去,不禁暗罵了一句:“蠢貨。”
南方淩竟然在引着其他野熊朝出口跑,外面還有手無縛雞之力的達官貴族。
還有六皇子,也是那個方向,不行,他不能出事。
她将寬大的衣袖在手臂上卷起,随後提起劍,立馬像那個方向跑去。
草木觸碰的細碎聲音越是頻繁,裴知予腳步開始慢慢緩住腳步,屏住心神,注意周圍處境。
“嘩--”
生理的第一反應驅使着她将劍往後一揮,然而隻打中了空氣,餘光卻瞥見一隻黑影在離她最遠的一處閃過。
她沒有朝那個黑影追去,時時刻刻觀察着四周,保持身體的警戒性。
這裡的野熊都生出了靈智,是不是調虎離山還未可知。
淺眸望向日光的方向,初冬的陽光漸落,日色漸暗。
不行,她等不了了。
突然她回過神,對,初冬潮濕,之前還下過雪,地面上應該會有馬匹奔跑的蹤迹。
她低頭觀察,額頭更是被沁出一層冷汗,懊惱自己為什麼一時糊塗要讓他騎馬離開,昏了頭了。
但當時她面對來勢洶洶的兩隻野熊,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應付,萬一打鬥聲音太大,引起狼群和其餘野獸,她和他一個都跑不掉。
裴知予走走繞繞,在臨近出口處的地面發現了馬匹蹤迹。
她疏了一口氣,還好。
沒事就好。
她沿着蹤迹一直到出口大門,終于以為要結束的時候,才發覺她失策了。
裴知予扶額,唯獨見棕紅馬在外圍栅欄處徘徊。
他還在裡面?!
根本就沒有出來。
她看着夜色即将降臨的天幕,臉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