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家裡唯一的嫡女都死了,也不見得她有多傷心,誰家裡死了人,不哭着嚎着要抓犯人。”
“搞了半天,是要保着這尊佛呢!現在真不曉得林清音是該可憐還是可恨了。”
遠邊的胡哨聲連作,跟着馬蹄聲響起,火光陸陸續續漸近,羅起司跟門口的王三對視之後,王三會意,嘴裡再罵罵咧咧啐了幾句便向她們跑來。
“隊長,我這個土匪子裝得還像吧!”王三得意洋洋,揚着眉,整日裡在刑部被吆喝慣了,難得釋放一次還不賴。
羅起司嚴肅着臉,點點頭:“嗯,勉強夠勁兒,平時忍久了吧!”
王三順着台階上,完全沒領會到旁邊的王二眼神的示意,“那可不是我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沒當官之前,在我老鄉那,我能稱得上......呃.......疼啊......隊長,你踹我幹啥?”
王三咬住牙齒,死命捂着膝蓋腿,疼啊!!!
羅起司笑得陰森森;“是不是還得怪我平時壓榨你們了?”
“怎麼可能?”王三趕緊解釋,吓得心中怦怦亂跳。
羅起司眼瞧胡哨聲越來越近,差不百餘騎兵合圍住小巷,估計裡面的人也吓破膽子了。
“别貧嘴了,幹正事咬緊,走吧,跟上隊伍。”
“是。”
這一陣的馬蹄聲在永安城的黑夜傳得格外遠,剛隻是聽到一點輕微的聲響,倏忽就到了近處。
永安城裡的居民在靜夜中聽到聲音自然是不敢出門,更何況是心裡有鬼的人,更是吓得膽戰心驚,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林府内宅,林禦史林周自然也是聽見了動靜,她也沒好到哪裡去,臉頰泛白,額角滲出冷汗,身穿着淺薄的裡衣,顯得格外明顯。
她連忙叫來侍從,粗略地穿整好衣裳,完全不像是平時規規矩矩的林禦史林大人。
林周從後府抄近道到一處偏僻處所,放慢腳步,凝神屏息,她總覺得後方似乎有人在暗處跟着她。
“你來了。”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語氣裡非常平靜,像是算準了她今晚會來,專門在這裡等一樣。
“林闵被抓了。”林周走到屋子裡面,眼神凜然,探究意味明顯,“李離居住的那處宅子搜遍了也找不到,你們是不是派人去了?”
李離那家夥心裡雖有十八彎繞,但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就消失不見人影。
女子抱着手臂,“殺人兇手被關進牢裡,不是天經地義嗎?”
随後女子安閑地坐在屋子中央,對眼前面露惱意的人絲毫不在意,“你不能因為,一個女兒成才,另一個不成器就厚此薄彼啊,對不對?”
“至于李離,我隻是做了你下不了手的事,你猶豫不決,我索性都替你安排好了。”
林周臉上的肌肉牽動了幾下,臉色微微一沉,道:“你們膽敢言而無信,鐵了心要将此事要推個幹幹淨淨。”
“若不是清兒不小心撞見......”
女子出言打斷她的話,道:“你既不能有理有據得将南方淩定罪,連個春風樓的小倌都找不到,我能指望着你做什麼?難道要等到你将此事鬧大,阻礙國主的計劃嗎?”
“阿舍裡,你......就不信我去女帝面前将你們的計劃全盤托出?”林周怒道。
阿舍裡慢慢起身,點了點林周的肩背,道:“林周啊林周,你當真在南甯頂着這副皮囊待久了,都快忘了自己原來的身份了吧。”
“别忘了你當初隻是跟随五皇女的生父随嫁過來的一隻狗而已,沒有我們東厥的暗裡相助,你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
“至于你那個成器的寶貝女兒,是就在牢裡待個幾年,還是直接以死來定罪,我相信你心裡能有個決斷。”
林周起身離開的時候,心裡怔怔然,面露土色。
阿舍裡看着林周離開的背影,冷哼一聲:“大皇子的入關令弄到沒有?”
她的部下吉納站在一旁,小心翼翼道:“還未,可需要屬下派人去催催?”
阿舍裡蹙着眉,轉而彎起,“不用了,我明日親自去。”
----
落葉鋪滿了屋前,偶爾有細碎的腳步聲踩在上面,屋前落葉甚至被踩得紛紛濺起,但卻無一人停留清掃,隻是因為屋子主人格外喜歡這種感覺,靜坐在屋前略高的石闆上,遙看落葉猶如雪花一樣美不勝收。
南施溪斜坐着倚靠在木廊上,靜靜地望着此番情景,這個時候天氣适宜,便是脫了腳襪也不覺得冷。
“公子,要不這就算了吧。若是二小姐知道您如今把自己委屈成這樣,心裡也不會踏實的。”冬古走到南施溪的身邊,手上還端着一個小瓷瓶。
“這可不是一般的迷情藥,一旦飲下了,藥性強烈且不說,還神志不清,對床榻之事如同上瘾了一般,不知休止。公子,趁現在還來得及,要不就......别了吧。”
南施溪似恍然,嗓音淡淡:“原先我不就喝過一次嗎,能有什麼事情。”
冬古錯愕,回過神來急得連忙跺腳,“那次不一樣,當時二小姐在,這次......沒人能救得了您啊!您别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是啊!當時是有她在。”南施溪披着件長衫站了起來,垂着的手不自覺地放在腹部位置,似乎這已經成為了一個習慣,他原先沉着的臉微笑起來,冷冷道:“所以,這次也一樣,隻要我當成是她,不就可以了。”
“這......”冬古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原先是被二小姐和公子在域外撿回來的侍從,見過他們的濃情蜜意,卻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南施溪接過瓷瓶,朝冬古說道:“你領着她去西廂吧,我稍後便去。”
冬古唇動了動還想說什麼,卻見公子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估計他心裡也是不好受的,最後低了低頭,答道:“是。”
南施溪看着冬古離開的身影,自嘲地看了一眼屋前的勝景。
“對不起,我食言了。”
随着這一句,眼角的淚水從他的臉頰落下,他伸手抹去,仰頭看着上面,仿佛這樣淚水就落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