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遙盯着它生硬的白骨，下意識捂住自己的手臂。
不知道北野璟用了什麼招數，轉瞬之間，空氣一切忽然仿佛靜止。
鹿遙回過頭，發現他們的分身仍在與白獵熊纏鬥，心中湧起一股奇異感：“金蟬脫殼？”
“你們仙界的人都跟你一樣孤陋寡聞嗎？”北野璟冷笑着将手臂伸過去，北野璟冷笑着将手臂伸過去，鹿遙識趣地閉上嘴，十分有眼力見的将他身上所有符咒全部摘掉。
看台上，那些獸妖根本沒有發現“北野璟”和“鹿遙”的奇怪之處，甚至都顧不得擦幹淨被飛濺血塊，全部舉手劇烈歡呼起來：“赢了，竟然赢了！”
雙頭男的腦袋不知道落到了看台上何處，直接被人當做慶祝狠狠扔下。
“我就說，北野璟怎麼輸呢？他絕對不會毀了自己名聲！”
那些沒上場的人都松了口氣：“還好當初沒被白獵熊選中，他倆實力太懸殊了，虧它還是堕神呢。”
他們的話越來越模糊，鹿遙幾乎都已經聽不到了，直到突然一聲驚叫響起，“這是怎麼回事？”
鹿遙也聞聲看去，有人指着不遠處的樓台。
高高的樓台上，半炷香前還生龍活虎的蜥蜴妖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面對着屏風，姿态古怪。
“他是犯錯誤了，被谷主懲罰了嗎？”衆人議論紛紛，直到風一吹，蜥蜴妖屍身軟塌塌的倒在地上。
猩紅色的血液順着樓台流淌。
“啪嗒”一滴落在沙土上。
一人驚呼：“流血了！怎麼這麼多血！”
“他死了！”
鹿遙握住拳頭，膽戰心驚的回過頭，北野璟也冷冷看着這一切，神色平淡。
在鬥獸場，似乎可以随随便便結束一條性命，死人，似乎再正常不過。
沒過多久，另一位蜥蜴妖恭恭敬敬的走上前來，接替了剛才的位置。
他握着木槌，清脆的敲響銅鑼：“八一七勝，參加對賭的貴客可前來兌換靈石。”
說到靈石的問題，再也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那隻死去的蜥蜴妖身上，争先恐後的往樓上沖：“今天發财了！”
“趕緊讓開，我先來的，後面排隊去！”
周圍一片喜氣洋洋，僅有那隻慘死的蜥蜴妖被悄無聲息的拖了下去。
此時，關于它的話題也漸漸平息。
按照慣例，榆金谷應該還有其他賽事。
然而不遠處，谷門大開：“今日谷主疲憊，後續鬥獸暫停，各位貴賓請明日再來。”
排隊取靈石的獸妖耷拉下臉：“我好不容易來的，這就結束了？”
“不錯了，别貪心嘛，”另一隻妖獸心滿意足的笑， “今天看了一場大戲，又赢了這麼多靈石，也沒算白來。”
“那倒是。”
出谷的人掂量着掂量口袋裡的靈石，全高高興興的往外走。
隻有女蛇妖癡癡的看着不遠處的“北野璟”，戀戀不舍道：“真可惜，他可是魔尊啊，不會在這關一輩子吧？”
“魔尊又如何，現在北野璟隻不過是仙界的階下囚，供大家觀賞的鬥獸罷了。”另一隻蛇妖一邊數靈石，一邊勸道“你還是别想這些事了，這不是咱們能管的。”
“那魔界跟冥界怎麼辦，誰來執掌大權呢？”
“六界裡強者為尊，既然他被囚禁于此，何談尊貴一說？估計很快就會另立他人為尊了。”另一位蛇妖将所有靈石塞進包裡，笑眯眯的牽着她往外走，“今天賺了這麼多靈石，走，咱們去吃大餐。”
“......”
鹿遙豎起耳朵，将他們的談話全部聽在耳中，又迅速瞥了北野璟一眼。
她能聽到的，北野璟肯定也能，隻是他似乎毫不在意，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
是了，真正強大的人根本不會在意别人的言語。
鹿遙也主動收起耳朵，此時此刻她已經被北野璟帶入雲端。
無數白色的厚雲匍匐在腳下，越往前越冷，直到小腿都結滿冰霜。
她哆哆嗦嗦的護住口袋裡的姝盈，沒多久便被北野璟拖入一處黑色煙霧之中。
北野璟松開手，鹿遙差點摔在地上，雙手撐着地。
地面柔軟至極，仿佛雲霧一般。
“我們從這裡出去。”北野璟說。
“這是哪兒？”鹿遙站起身，試探性地慢慢走上前，手掌往前觸摸，觸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鹿遙雖然看不見前面的結界，但在觸碰的瞬間，一道光芒閃現。
轉瞬間，她看到一張黃色的符咒緊緊貼附在結界上。
“這裡就是結界盡頭，也是棺木鑰匙。”北野璟淡道：“你把符咒撕開，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他說得很簡單，鹿遙也的确隻要一伸手，輕輕松松就可以把符咒揭下來。
可經驗告訴她，事情不會這麼容易。
她一動不動，回過頭，大魔頭正冷冷盯着她。
那雙狹長的眼裡滿是審視，仿佛在考量她的價值。
鹿遙汗毛豎立，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他的侵略性：“既然都已到了最後一步，那我們不妨把出去之後要說的話都說清楚吧？”
北野璟嗤笑一聲：“你在跟本座談條件？”
“對啊，”鹿遙道，“若這個時候不跟你談清楚，出去後你直接把我殺了怎麼辦？”
北野璟緊盯着她，仿佛在看一具死物，毫無起伏的回答：“就算本座現在與你談清楚，出去後也可以殺了你。”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如同以及驚雷炸在鹿遙耳朵裡。
這裡黑暗寂靜，更透露出一股瀕死的氣息，壓抑得人心發顫。
鹿遙咽咽唾沫，所有話仿佛堵在了嗓子眼裡。
此時說什麼都是無力的，弱小的生靈在強權面前永遠受牽制。
如果她想活下去，要麼變得強大，要麼選擇順從。
鹿遙垂下眼，忽然嘲弄一樣笑了笑，輕輕撥弄着黃符的邊角：“我知道啊，盡人事，聽天命嘛。”
上一世，她不争不搶，順從所有人，卻隻得到了滿門抄斬的下場。
這一次她不願意重蹈覆轍，既然都有籌碼，不如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