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周宇意外的是,他在這個男人身上感受不到一絲鬼怪或死亡的氣息。
換句話說,這是個活生生的人。
意識到這一點,他把手電的光往旁邊移了移,讓他們能看清男人的同時,不至于太晃着他的眼睛。
男人搖搖頭,看向了沈姜,卻是在對周宇說話:“不要讓她落單,雨一停就趕緊跑,如果、如果真的落單了,那你趕緊跑。”
“我明白了,需要我幫你嗎?我可以解開你身上的鐵鍊,帶你離開。”周宇說着,作勢要走進去,男人卻發出一聲怒吼:
“别進來!”
說是怒吼,也隻是相對而言,除了讓人感受到他的情緒之外,聲音并沒大多少。
這三個字似乎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說完便趴在床頭,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臉上僅剩不多的血色也褪得一幹二淨。
“潘先生,你知道扶轶大神嗎?”沈姜問。
潘文花了點時間喘勻氣息,這才開口:“那是大山之神,大地之神。”
聲音中不乏崇敬。
“當初,這是塊貧瘠之地,屍橫遍野,寸草不生。扶轶大神路過此處,見到苦苦求生的人們,心生不忍,就留了下來。
“在扶轶大神的帶領之下,這片土地漸漸有了生機。可突然有一日,地底深處的惡魔蘇醒,屠殺生靈,吞噬草木。
“扶轶大神與惡魔大戰七天七夜,終于将其消滅。一回首,卻是血流成河,焦土滿地。
“為了拯救這片土地,拯救他所熱愛的人民,扶轶大神以己身為獻祭。
“他的骨肉化作山川樹木,他的血脈化為河流,山林拔地而起,草木繁盛,河水清澈。護佑着我們世世代代平安幸福的生活。”
潘文的聲音中漸漸帶了癡迷。
沈姜通過手電觀察屋内的情況。
屋裡幹淨整潔,似是天天有人打掃,牆上貼滿了潘文的獎狀,從小學開始就沒停過。
他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還特意裱了相框,端端正正地挂在最中央。
“我聽說,每年的這個時候,會對扶轶大神進行祭祀,不知道外人可以看嗎?”沈姜問,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樣。
潘文的眼神渙散了一瞬,複又聚集:“祭祀......祭祀的不是扶轶大神,是惡魔。”
潘文笑出聲:“是他們自己招惹來的惡魔。”
沈姜豎起了耳朵,關鍵信息來了。
可潘文隻是笑着,笑聲中帶着幾分哭意,卻沒再開口。
沈姜正要追問,周宇輕輕拉住她的手腕,轉身就走。
兩人快步離開,剛到二樓,就聽見下面吵吵嚷嚷的,潘長東似乎要上樓,卻被任巍胡攪蠻纏拖住了腳步。
沒多耽擱,兩人徑直回了房間。
房門關上後幾秒的時間,潘長東便走上了二樓。
任巍瞥見原本被自己拉開一絲縫隙的門已經關好,松了口氣,看着擋在樓梯口的潘長東,罵了一句就下了樓。
潘長東見他離開,松了口氣,轉身上了樓。
而房内,得知其他人都接到了支線任務,沈姜捶胸頓足,拉開門“蹬蹬蹬”就跑了下去,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一頭紮進地窖。
剛一進去,沈姜就冷得打了個冷顫。
她向手心呵出一口熱氣,正要拿出羽絨服,見周宇也跟了下來,隻能作罷。
下一秒,一件黑色的羽絨服搭在了她身上。
看着周宇單薄的衣服,沈姜為自己的小心機羞愧了一秒鐘,從空間中取出自己的衣服,把羽絨服還給周宇。
周宇見她有,也沒推辭,把衣服穿上。
穿上羽絨服後,暖意吞噬寒冷,沈姜整個人都舒服許多。
地窖裡冰冷潮濕,多待一會兒身上似乎都要凝一層薄薄的冰。
雖說因為内外溫差以及前幾天的大雨,地窖裡有水汽是很正常的事。
但這裡面的水汽濃厚得不正常,像是不久前才被水淹沒過。
“看那。”周宇道,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快接頂的位置,牆面有些微的不同。
那裡的顔色要淺一些。
準确來說,那一圈,半米高的一圈牆,要比底下的牆顔色淺。
很顯然,雨水曾經滲入地窖,将地窖幾乎淹沒,隻剩最上面半米的空隙。
這會兒水退了,所以地窖裡面分外潮濕,牆上會有分明的界線。
兩人沿着較為幹燥的牆面一點一點地看過去,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見一個洞。
洞穴有些狹窄,像周宇這樣的男人,即便勉強鑽進去了,多半也出不來。
沈姜能過去,所以她開始找地方往上爬。
那個山洞離下來的梯子有些遠,好在牆壁凹凸不平,勉強能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