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就像是，開車走在路上，又渴又餓之際，看見路邊樹上挂滿了紅彤彤、比拳頭還大的蘋果，一看就水分足甜度高，卻因為附近沒有應急車道而不能停車。

“謝謝姑娘啊。”牛明傑感激道，“東西沒問題，好好的，我、我這就給你簽字。”

牛明傑說着，就去拿簽字筆。

他先用右手試了試，寫不了字不說，手一滑筆還掉了，掉在被子上順着滑下去，還是沈姜伸手接住。

他臉上多出些不好意思，換了左手，歪歪扭扭地在面單上寫下“牛明傑”三個字，然後連着筆一起還給了沈姜。

沈姜低頭看了看，面單并無問題，便轉身離開。牛明傑滿眼都是玩具汽車，無暇理會她。

到了電梯間，沈姜略猶豫會兒，便打算還是走樓梯。

剛走到門前，頂上“安全出口”四個字變成了“是男人就下一百層”。

而通往走廊的門和另一邊的窗戶都成了厚實的牆。

沈姜腳步一頓，它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男”字閃了兩閃，然後熄滅，其他的字則發着綠瑩瑩的光，像是在邀請。

沈姜：......還是坐電梯吧。

按了下行鍵，門很快被打開。可裡面角落有個穿着病号服的人，正背對電梯門站着。

沈姜沒動，電梯等了會兒，緩緩合上門，然後向下，停在一樓。

等了五分鐘，沈姜再次按下按鈕，電梯很快上來開了門。

這次裡面是兩個人。

兩人穿着一模一樣的病号服，各占了一個角落，背對着門口，分毫不動。

沈姜沒動作，電梯門再次關閉。

這次電梯卻沒向下，而是過了半分鐘，再次開啟。

變成了三個人。

沈姜看了眼樓梯間，思量着哪一邊生存率更大些。

期間，電梯門開開合合數次，速度越來越快，一會兒的功夫，電梯裡已站了十個人。

見狀，沈姜不再猶豫，趕在電梯門關上之前沖了進去。

人群面對着電梯廂壁順着站，剛好在中間空出一塊。

沈姜站定，按下了一樓的按鈕。

電梯終于肯往下走，到了一樓，門向左右而開。

外面看似一片正常，沈姜正要出去，病人們卻迅速将手搭在她肩上，像是二十道不可撼動的鎖鍊，讓她不能前進一分。

電梯門一反方才迅速關閉之态，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就這麼敞開着，讓沈姜看着生路，卻無法靠近。

而搭着她的十個人，身子沒動，腦袋卻一點一點地轉過來，最後統統轉了180度，臉上帶着得意又滲人的笑容。

沈姜目視前方，拿出了小風扇和吹淚瓶，就這麼一吹——病人們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褪去，兩行清淚就綿延不斷流了下來。

趁着他們拭淚的功夫，沈姜跑出了電梯。

吹淚瓶已經見了底，沈姜問過嚴海，這裡面的液體，在不使用的情況下，會慢慢長出來。

但是上個副本她用得太多，幾乎沒給它恢複的時間，看來後續一段時間不能用了。

萬一和白虎令一樣，用完了自動銷毀該怎麼辦。

電梯門還沒關閉，裡面的鬼已經停止了流淚，正扭着腦袋看着她，扭曲的笑容變成了猙獰的怒意，卻苦于無法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到嘴的鴨子一步一步往外走。

沈姜走得很是謹慎，畢竟按照醫院之前折騰的事，是絕不可能就這麼安安生生放她出去的。

可大廳内空無一人，一派平靜祥和。

即将走到門口時，她心中還有些疑惑。

電梯内衆鬼眼中的怒火幾乎要燃成實質，在離大門隻有一步距離的時候，她忽然覺得不對，本能地要閃避。

筆仙也打破沉默，急忙寫道：[快跑！！！！]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動作，一陣劇痛就貫穿了肩膀。

沈姜雙眼一黑，當即就倒了下去。

黑蛇猛然化形，擋住了頂上那隻黑色利爪的第二次攻擊。

利爪劃過金屬鱗片，發出尖銳的聲響。

沈姜用左手抹了一把臉，擡頭望去，看見一隻模樣詭異的黑色怪物爬在牆上，一雙綠色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她，同時尋找着黑蛇的破綻。

大門隻有一步之遙，可沈姜并沒有逃走的打算。

因為原本透明的玻璃此時長滿了細細密密的白毛，白毛是活的，正緩緩擺動。并且正在向左右蔓延，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一樓大部分玻璃已經被白毛占領。

怪物找了個刁鑽的角度，狠狠一爪子撓過來，黑蛇連忙挪動身體去擋，尖銳的聲音穿過耳膜直入大腦，跟着劃出一道印痕。

沈姜喝了一瓶精神藥劑，同時打出一張烈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