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方林從床上起來,“我陪你。”
“那個......咱們稍微收拾一下再去吧,反正那隻鬼也不會跑。”孫婷玉小心提着建議,畢竟這幾天早上,她都是偷時間洗漱,這會兒要是不抓緊,不一定還有時間。
雖然知道副本裡生死難料,不該計較這些,可讓她不洗臉不刷牙,實在是難受。
沈姜覺得也是,便先進了浴室。
三人先後洗漱幹淨,才由方林打頭,開門出去。
門外并無異常,隻是方林的紙人被揉成一團随意扔在角落。
幾人又前後找了找,不知是不是因為現在是白天,對鬼怪有限制,全然沒找到什麼,就連筆仙也沒讀出痕迹。
沈姜讓方林和孫婷玉在房間内等一等,自己揉亂了頭發,一副剛睡醒的模樣,“噔噔噔”地跑下了樓。
到一樓之前,看着左右沒人,還拿出眼藥水往雙眼滴了幾滴,而後直沖前台,驚呼出聲:“有鬼!”
前台的職工是個女孩,二十出頭,熬了一晚上的夜,正等着交班,有些昏昏欲睡,沈姜突然來這麼一嗓子,當即給她吓醒了。
不僅醒了,臉色還有些發白。
一看就是知道什麼内情的樣子。
沈姜撲上去抓着她的手,顫抖着唇:“有鬼,有鬼啊!”
“女士,您是做噩夢了吧?”前台也有些害怕,卻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撫沈姜,“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鬼呢。”
“不是白天,是晚上,是昨晚。”沈姜硬是又擠出了兩滴淚水,“昨晚有鬼進我房間了。”
前台的臉色更差了,聲音也直發虛:“您看見什麼了?”
“一隻鬼,就站在我面前,死死地盯着我。我不敢睜眼,我怕我一睜眼就......她就在我床前站着,站了一晚上,天亮才消失。”沈姜說着,站不住似的,歪坐在地上。
前台忙來扶她,也不知是怕她坐在這又哭又喊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還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将人扶在大堂的沙發上坐着後,先倒了杯熱水,然後趕緊給經理打電話。
經理很是重視這件事,不消片刻就來了,還帶了個巫師。
巫師手持長杖,身穿灰色袍子,一見到她,便先從袍子裡拿出一盞燈,手指輕輕一撚,撚燃了燈芯。
他左手持燈,繞了沈姜肩膀一圈,口中念念有詞。
這輕車熟路的樣子,一看就是常事。
燈順時針三圈,逆時針三圈繞完之後,燈火跳動幾下,竟變成了黑色。
巫師像是被燙了一般,将燈盞猛地甩開。
燈盞跌落在地,火也摔熄,在地上來回滾動着。
“先生,怎麼了?”酒店經理下意識退後一步,而後不安地發出詢問。
“惡鬼纏身、惡鬼纏身!”巫師指着沈姜,渾身都在發顫,“對不住了,此鬼修為高深,我不是對手,無能為力。”
說罷,連燈也不管,狼狽地跑了出去。
沈姜捂臉痛苦——她流不出眼淚,隻能幹嚎,借機再把自己眼睛揉得更紅一點,看着倒真像那麼回事:“你們這是什麼邪門地方,我好好的來住一晚上,又不是沒付房錢,怎麼就被惡鬼纏上了呢。”
這會兒已有住客下樓,不免被這裡的動靜吸引。
經理生怕這事傳揚出去壞了酒店名聲,叫上兩個女員工,半哄半扶的,帶着沈姜去他辦公室談話。
忙亂間,前台瞥見巫師落下的那盞燈被踢踹得滾來滾去,正想着收撿了等着巫師下次來取,忽見沙發底下伸出一隻又黑又扁的長手來,“蹭”地一下把燈拿了去。
前台吓得驚叫出聲,被經理瞪了一眼後連忙捂住嘴,惶然不安之下堅定了離職的心。
沈姜磨蹭到皮影回了空間,才半推半就地起身,跟着來到經理的辦公室,嗚嗚咽咽地哭個不停。
經理拿出自己珍藏的好茶,泡了一杯遞給沈姜,好說歹說,面前人才止住了哭。
“那隻鬼到底怎麼回事,你好歹讓我死個明白!”沈姜靠在女員工懷裡,像是哭得脫力。
“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不會讓她得逞的。”經理已是一身的汗,才拿手帕準備擦一擦,對上沈姜水汪汪的一雙眼,歎了口氣,道:
“許多年前的事了,咱們這有對貧困夫妻,男的叫加德納,女的叫泰貝莎。加德納不甘貧窮,拿了妻子所有的錢财,又将家裡老房子抵押,得了筆本金去做生意。偏他運勢好,竟做成了,漸漸有了自己的商鋪和渠道。
“這人啊,一有了錢,花花腸子就冒出來。加德納逐漸開始厭棄妻子不施粉黛、不會甜言蜜語哄他開心,另勾上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把泰貝莎趕出家門,一分錢都沒給她,甚至把她母親留下的一條珍珠項鍊都扣下。我們老闆心好,見她可憐,就留她在酒店裡做工,吃住的錢從工資裡扣。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她除了開始幾天有些傷心怨怼之外,漸漸也振作起來,重新生活。偏偏那天,加德納帶着新媳婦來酒店裡談生意,恰好遇上了她。兩人對她一通冷嘲熱諷,新媳婦胸前還戴着那條珍珠項鍊,那時不少客人都看不下去,替泰貝莎說話,吵了許久。
“泰貝莎當時沒說什麼,衆人安慰她一番,又痛罵狗男女一頓,也就算過了。可到了半夜十二點,泰貝莎竟穿着一條紅裙從樓上跳了下來,摔得血肉模糊,幾乎看不出模樣。當時就吓病了值班的幾名員工。”
經理說到這,長歎了口氣,沈姜還以為他是為了那女子歎息,就聽經理繼續道:
“午夜紅裙,那是厲鬼标配啊!!她成了鬼,除了一開始殺了加德納兩口子之外,就留在我們酒店。趕也趕不走,吓也吓不退,隔三差五就要出來害個人。
“方才那位巫師先生,是我們經過重重尋覓,才找到的高人,他來驅一次鬼救一次人,酒店就得付一大筆錢,我甚至都懷疑他兩是不是約好了的。不然你說說,加德納兩人,死了是活該,罪有應得。其他人又怎麼招惹她了?當初老闆好心留下她,反而好人沒好報,這事鬧得。”經理的無奈大于氣惱,“您放心,我們會盡力救您的,但這次有些棘手,要不,您将您家人的地址給一個,若到時真有什麼不幸,我們也好送您的屍骨回鄉。”
這話很是難聽,經理已經做好了被沈姜痛罵一頓的準備——畢竟每年都要來個這麼幾次,他已習慣了。
原來巫師可以幫忙解難,現在連他都吓得落荒而逃,面前這人,隻怕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