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明安卻沒做聲,隻是往馮正平身側又挪了挪。
他從初始副本出來後,确定自己逃不脫進副本的命運,便開始找捷徑。
也不知運氣好還是不好,他沒費多少功夫,就遇上了楊自良,對方隻是随便問了他幾句話,就同意帶他過副本。
然後他體會到了什麼叫當牛做馬為奴為婢。
不論副本内外,他必須要随叫随到,卑躬屈膝,獲得的積分和道具一點也不能動,全要聽他的安排。平日裡端茶倒水,捶腿捏背,稍有不慎便會挨罵挨打,還得随時去趟雷當替死鬼。
但凡有一點不情願或是想要反抗的念頭被發現了,便會招緻更嚴重的毒打,還會被威脅扔進鬼怪嘴裡。
這麼久以來,他唯一學會的就是察言觀色,看得出陸佳文對自己的惡意,當然不去自讨苦吃。
陸佳文感覺更憋屈了。
她深呼吸幾口氣,目光落到那些躍躍欲試的NPC身上。
快來,快點過來。
她需要他們先攻擊,自己就有正當理由反殺。
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
正有些不耐煩,忽的一隻手搭上了自己的手臂。
本以為是身側的潘然有事要跟她說,低頭一看,卻是沈姜。
沈姜面無人色,一雙眼卻黑得發亮。
陸佳文心中一突,臉上卻鎮靜:“有事嗎?”
沈姜不語,隻把一枝長滿了薔薇的花枝塞進她手中,眼一閉,又倒了下去。
将沈姜摟在懷裡的宋又晴有幾分不确定:“她這是醒了還是沒醒?”
“像是下意識的反應”。袁行探了探沈姜的情況,後者呼吸綿長,已經陷入沉眠。
“這是什麼?”梁磊滿是好奇地湊了過來,陸佳文下意識手一翻,将薔薇收了起來。
她的空間不過初級,容量有限,裡面已放滿了東西,她不得不騰出一些空間。
好在花枝也不算大,隻是她不想擠壓着細嫩的花朵,到底将它周圍清出一塊空地來。
梁磊見她這反應,不由得撇撇嘴:“小氣。”
陸佳文難得的沒開口,隻是看了一眼沈姜。
聞到那股淡淡的花香的瞬間,她心中的煩躁不耐竟緩解許多。
也不知沈姜是從哪得到的道具,若是有來路,可以多備一些。
正琢磨着,NPC們有了動靜。
部分志願者還是被煽動,随手撿了石塊鋼筋當做武器,拉長戰線,圍成了一個扇形,慢慢靠近。
馮正平見狀,有些無奈,隻能站起身,抖出一柄長劍:“此陣法能攔惡鬼,卻擋不住平民。”
其他人聞言,也露出警惕的神色。
盡管對大多數玩家而言,NPC算不得人,可副本裡的設定是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的。
隻要這些NPC沒死,他們就屬于"活人"的範疇。
“那簡單,把他們都殺了,咱們就消停了。”梁磊笑着起身,喚出一柄長斧。
宋又晴驚詫地看了他一眼,讓小煦照看着昏死的沈姜,也和袁行做好了戰鬥準備。
忽的一聲狼嘯,一隻至少三米高的灰色大狼出現在玩家中央,綠瑩瑩的眸子掃過陣法外的NPC,手腕粗的獠牙上還沾着血肉,唾液砸在地上,吓得志願者們腿軟身顫,膽大些的連滾帶爬往廢墟處逃,膽小的僵直在原處,動也動不得。
空氣中的尿騷味越來越濃,宋又晴嫌棄地拿出香水在周圍噴了噴,幾乎同時,潘然的聲音響起:“隻是個幻影,沒有攻擊力,但是吓吓NPC也足夠了。”
她的聲音裡還透着幾分虛弱,又刻意壓低了音量,隻讓周圍的玩家聽見。
宋又晴松了口氣,坐下從空間裡拿出一件比較厚的衣服,折了折墊在沈姜腦下,又給她蓋了兩層薄毯子。
盡管袁行不止一次跟宋又晴說,這些隻不過是NPC,就和她平時玩的遊戲裡那些一樣,不是真人。宋又晴也多次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可噴湧到身上的熱血,和屏幕裡顔色各異的數字還是不同。
每次在副本裡“殺人”之後,她都要吐上許久,至少一兩天吃不下東西,卻又不能在袁行面前表現出來,免得他擔心。
“你先睡會兒。”袁行在她耳邊低聲道。
他刻意摟着宋又晴,露出一副親密暧昧的樣子:“後半夜應該不會有什麼事。養足精神,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跟其他玩家分開。”
袁行注意到,彭明安的視線時常會落到宋又晴身上,不知道是想做些什麼,他不得不警醒。梁磊看着開朗熱情,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離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