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打算從一樓開始做任務，按順序向上，效率高些。

剛到大堂，就見苗小亞還在那守着。

她從餐廳搬了個凳子，就坐在大門口。

雖然還沒到困得睜不開眼的地步，但神情萎靡，無精打采的。

聽見動靜，身體快過意識，猛然站了起來，腳步虛浮，差點摔倒。

沈姜看着，她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苗小亞目前21級，經曆過的副本不少，體質比尋常人強上不少。

就算一個普通人，在熬了一個通宵後，或許會精神不佳，但不至于氣血不足。

苗小亞看清來人後，情緒有些激動，三兩步到了他們面前：“沈小姐，我......”

“遇到什麼了？”沈姜問。

“他們、他們回來了。邢先生說是假的，是鬼假冒的，可是我很确定，就是他們，他們回來了！”苗小亞道，她的恐懼顯而易見，說話時，幾次想要回頭，硬生生忍住了，雙手揉搓着一個包子形狀的捏捏樂。

沈姜看着那個可憐兮兮的捏捏樂，有點擔心它會承受不住這力道，直接爆開。

想着，沈姜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小步，被這玩意兒濺一身，可不好收拾：“早上離開的NPC？”

苗小亞目光有些渙散，幾秒後才回神遲鈍地點點頭：“就是他們，是一家三口，我看那小姑娘可愛，跟她玩了會兒，還送了她一道符咒，護身符，他們回來的時候，她手裡還緊緊握着。護身符沒能護住她。”

苗小亞說着，情緒開始崩潰，捂着臉泣不成聲。

“哎......哎？怎麼哭了。”周曉琪認真聽着，見她忽然哭了起來，也有些亂，拿出紙巾後，看了一眼沈姜和虞亭，見他們不反對，忙遞給苗小亞：

“别哭别哭，慢慢說。”

沈姜則是看了一眼樓梯口：“他們要下來了，你要繼續嗎？”

苗小亞動作一頓，慌忙地擦幹淨眼淚，懇求道：“沈小姐，我們結盟吧，我願意唯你馬首是鞍，你要讓我做什麼都行！”

“這話我已經聽過一次了，我再給你三句話的機會，不限時。”沈姜說完，轉身往餐廳去。

周曉琪雖然覺得苗小亞可憐，這時候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跟着沈姜走。

進了餐廳，周曉琪到底忍不住，小聲問：“姐姐，為什麼對她這麼兇啊？”

畢竟在她印象中，沈姜一直是溫和、有耐心的。

像這麼嚴肅認真，甚至不算友好地對待别人的求助，在她的印象中，還是頭一次。

在她看來，估計是苗小亞和沈姜之前有些不愉快，或者苗小亞做了什麼，才讓沈姜如此不喜。

可沈姜給了一個遠超她意料的答案：

“因為我不确定，她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一個二十多級的玩家，即便對NPC有感情，也不會如此誇張。

哪怕是相處許久甚至以命相救的，死後或許會難過，但也隻是一瞬，随即收拾心情應對接下來的鬼怪，要哭要鬧是離開副本之後的事。

而她和那個小女孩，相處了可能幾個小時，就為了她的死亡難過得魂不守舍。

如果是剛進副本的新人玩家如此，沒什麼問題。

可一個經曆了多次副本、突破過兩次的老玩家再這樣的表現，就顯得虛假。

周曉琪恍然大悟。

雖然沈姜沒跟她解釋那些名詞的意義，但這幾天連猜帶蒙的，也大概拼湊出來。

苗小亞在裝。

裝作柔弱心軟的模樣，以低位、受保護者的姿态，試圖加入他們。

而她一開始是邢茂學的人，說不定是他們内部商量的計劃，讓苗小亞潛伏進來，以達成目的。

雖然明白了個中緣由，周曉琪仍覺得不寒而栗。

副本内的生存已經夠艱辛了，作為少數者和弱勢方，為什麼不能團結一心，反而爾虞我詐，先起内讧呢。

“找到了！”沈姜忽然道，将周曉琪的思緒拉回現實。

她擡頭，見沈姜把一個試圖往牆縫裡縮的女鬼拽了出來。

女鬼掙紮後被完完全全拽出來的一瞬，周曉琪幾乎與她共情，感受到了同樣的驚懼與絕望。

但很快，她就将這些情緒驅之腦外，忍不住感歎，這個副本裡的鬼果然厲害，比上個副本的厲害多了。

難怪虞亭不放心她們兩單獨行動。

那一邊，女鬼已經畏畏縮縮地發了任務。

很簡單，幫她找到遺失的項鍊就行。

讓沈姜郁悶的是，這鬼怎麼這麼怕她。

上次也是這樣。

明明他們才是鬼，自己是人，不應該自己害怕他們嗎？

怎麼反過來了。

尤其她一松手，女鬼跑得比火箭還快，殘影過後就消失得幹幹淨淨。

郁悶歸郁悶，好歹任務是接了。

沈姜讓筆仙定位後，派了皮影去找，她自己則在餐廳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