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南知意是被熱醒的,嗓子又幹又痛。南知意在床上躺着糾結着咽了好幾次口水都無濟于事,才放棄掙紮,坐起來睡眼朦胧地去摸索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半天一點水都沒喝到。睜開一條縫,一看——水杯是空的。
“……不是,怎麼回事?誰偷喝我水?”是不是缺德??
南知意的大腦混沌,在床上就這麼閉着眼坐着,過了半分鐘大腦清醒一些,才認命似的慢吞吞地掀開被子下床,準備下樓去倒水喝。
頭有點暈,視線也有些模糊,連帶着腳步都有些飄忽。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南知意沒放在心上,隻以為是自己沒睡夠,一點沒察覺到自己的異常的身體狀況。
搖搖晃晃地下樓在料理台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兩三口就感覺惡心想吐。
測個體溫吧。
這樣想着南知意慢慢走到茶幾前,在茶幾前蹲下來去拿體溫槍,測出來——39.6度。
南知意感覺眼前有點發黑,好幾秒才看清:得嘞,挂水去……我要不要給自己打個120急救呢?萬一倒路邊就不好了。
“咳咳咳……”南知意突然感覺喉嚨一陣幹癢,一邊咳嗽,一邊匆忙起身想去喝口水,結果一陣天旋地轉,一軟,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後倒下去。
南知意遲鈍地想:幸好客廳鋪着地毯,不會摔太疼,也不至于太冷……
下一秒,南知意就落入了一個溫柔的懷抱,懷抱中帶着似有若無的熟悉香味。
像摻了雪的檀木。
我是在誰的身上聞到過呢?
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南知意心想。
……
南知意成為宿主的前二十三年人生裡,前十九年都過得很平淡,沒有起伏——看書、上學、住院、待在家裡,偶爾和父母去别的城市或國家散心。
大概是因為體弱,父母從不過多在意南知意的學習。不管考第一還是倒數第一,他們總有理由為南知意慶祝。南知意的消息無論多忙一看到必定回複……父親總說沒有什麼比我的女兒更重要,如果有——是你的快樂。母親最常說的話就是我們會永遠支持你。
那麼溫柔的兩個人,還是早早離開了。
那是南知意病情最嚴重的一年。也是那一年南知意遇到了一個特别的人。
特别在哪裡呢?不知道。
病情嚴重惡化,南知意在重症監護室躺了将近三個月。她立馬被醫院一個空降的頂尖醫生接手,成為他唯一的病人。
他看起來像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立如芝蘭樹。但他的性格卻和他的長相完全不一樣,他的面上總是波瀾不驚鮮少有情緒,有也很淡很淡……
南知意見過幾次他的笑,宛如冰雪消融,如沐春風,一雙眼睛似一彎新月,像小說裡面的“白月光”,還要不可思議。
面對這樣一場視覺盛宴,真的很難忍住不心動。
一開始由于他隻在醫院挂了一個名,并不接其他病人,所以剛接南知意的那三個多月他每天在醫院待的時間連一個小時都沒有。像極了打卡上班的摸魚人。
第一次見面是因為南知意蹲點找他商量關于不吃藥,把藥換成針劑。南知意本來以為他不會輕易答應,這人的氣勢太強,感覺不太好說話的樣子。結果他問了一句:“方便告訴我原因嗎?”
護士:救命!我死了。
“我不吃藥。”即便你很好看也不想為你破例。
“可以。是我疏忽了。”他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南知意,低頭寫了一張紙條遞給南知意,“有事可以打電話給我。”
身後的護士姐姐羨慕壞了。
既心痛又心酸:這麼主動……電話号碼?!有情況!别說有點好磕唉!神顔小仙女和院(高嶺之花)花……神顔cp。
“好。”南知意遲疑了一下,試探地問:“江醫生,你長得很符合我的審美。就是不知道……”
護士小姐姐聽到這裡有些驚訝,但又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為南知意來之前就在護士們嘴中知道這位江醫生的“美名”,南知意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護士覺得這可以理解——沒見過江醫生的人大多都是這樣的。
隻是在一見面就仿佛墜入愛河,蠱蟲上身似的。所以護士理所當然得認為南知意又是一個“一見江言終生誤”的小姑娘。
結果下一秒就聽見南知意期待地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成為我小說男主的原型呢?”
見到江言的第一眼,南知意文思泉湧,小說突然就有了靈感。
護士:“?”
“可以。”
“謝謝。”南知意起身準備回病房睡覺。
護士正準備去扶南知意,剛邁出去一步就默默地收回了腳。
江言在南知意起身後先一步扶着南知意,溫和地說:“如果發表可以知會我嗎?”
南知意仰頭看他,笑容燦爛:“當然可以。”
“等一下剛好要去查房,我扶你。”江言每吐一個字都像一個音符,無論怎麼串連在一起都是一首優美動聽的旋律。
“嗯。”
南知意回到病房裡先去了一趟衛生間,然後喝了半杯水,才躺在床上配合江言檢查。江言詢問完南知意的基本情況後,南知意就睡着了……
南知意的意識漸漸回籠,感覺有什麼冰冰涼涼的、軟軟的東西貼在額頭上,渾身的熱仿佛一下子就有了宣洩口;緊接着幹裂的唇也久旱逢甘霖得到了滋潤,還細心的給她喂了幾小勺水……南知意便再次失去意識。
窗外的雷雨聲被隔絕,隻有晚風輕悄悄地吹開擋在月亮前面的烏雲,月光穿透窗戶傾瀉下來,輕柔的落在床邊,像個小姑娘,趴在床上拖着下巴好奇的看着,無聲地陪伴在女孩的身邊。
南知意在醫院住了十一天才出院。錢七天斷斷續續的一直在發燒,晝夜颠倒,第六天本來可以準備出院的,下午突然降溫,結果傍晚的時候又發起高燒來……
南知意體質差,胃口更差,剛開始那幾天一天吐兩三次,整個人瘦下來一大圈,皮膚不知是因為生病的原因還是因為其他,像随時都會消失一般的病态白。
出院那天南知意是在顧明、南嘉、顧意和陸遲的陪同下離開的。本來按之前的計劃南知意能在他們回來的前一天下午出院,結果因為突然的高燒南知意隻好等他們下飛機之後再讓薄言以自己的名義給顧意發信息,告訴他們自己生病住院的事。
四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南知意剛打完退燒針,人也還在昏睡中。
“這孩子,生病也不說。我們要是不回來,她還不打算說。都住院這麼多天還說不是什麼大事。”南嘉紅着眼,心裡又氣又無奈,但又怕吵醒南知意,聲音壓的很低。
顧明摟着妻子,柔聲細語地哄道:“怪我,應該早點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