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知被邵安安置在私立醫院特護病房,邵安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就隻是坐在病房内,看着他。方行知躺在床上覺得有些發毛,但他目前這個狀況也做不了什麼,骨折的小腿被醫生進行了專業處理,上好夾闆放在床上的升降闆上,腰部也被重新上了藥。
然後,他還是決定向邵安詢問更多信息。
基本上是他問一句,邵安答一句。
“你向瑞先生隐晦傳達的信息,他都察覺到了。從聽到你說你得重感冒後,就覺得不對勁,打完錢後查了你父親和其他家人的情況。”邵安簡短陳述。
“我其他家人的情況,瑞老師也都知道了?”
“瑞先生準備做事的時候,會傾向于将各種信息了解全面。”
“……那我的父親,還有奶奶,現在都怎麼樣了?”方行知問,有些忐忑不安。
邵安看了他一眼,說:“不如等瑞先生到了,你親自問他。”
“……”方行知沉默。
邵安站起身,離開了醫院。過了半小時,邵安回來,給他帶了一堆東西。樂高積木、可拼裝高達、五階魔方、數獨,還有幾本流行小說。
“給你打發時間用。”
在方行知做完半本數獨時,瑞優到了。S市還在下雨,瑞優來的匆忙,隻打了一把漆黑、昂貴的雨傘,傘柄很重,上面有雙足飛龍形狀的黑色紋路。灰色風衣纖薄,但很顯身形。瑞優剛推開病房門,邵安就站了起來,語氣尊重而恭敬:“瑞先生,你交代我的事情我都辦完了。”
瑞優點點頭:“辛苦,報酬明天前打到你卡上。”
邵安道謝後就離開了病房,還順帶将房門帶上。
瑞優将風衣脫下,搭在屋内的立式衣架上。風衣裡是一件深灰色細紋襯衫,脖頸下的紐扣沒有扣上,方行知能看到瑞優突出的鎖骨。瑞優瞥了他一眼,說:“看什麼?為了你的事,我抛下工作,坐火車又搭出租趕到這裡,狀态好不到哪兒去。”
方行知低下頭,小聲說:“老師你什麼時候都好看。”
瑞優聽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怪:“别說這種話,不合适。”
方行知清楚他吃軟不吃硬,見好就收:“好的。這次,要謝謝老師你。”
瑞優來到窗前,看着他手中的數獨,還有床頭櫃的一堆雜物,無奈歎了口氣。“在醫院裡待着,總算不無聊?”
“不無聊。但我還是想快點好起來。”方行知說,将數獨本子放到一邊。
“應該的,不過你現在這樣,腿和腰傷要好起來,得在醫院待上一個月。特别是小腿處的骨折,很嚴重,不好好處理,你以後會變成跛子。”
“我知道了。”方行知乖乖說。
“怎麼想的?被捆成粽子,就算跳樓也要逃跑。”瑞優問。
“我沒有想太多……”方行知說,看見瑞優一副明顯不信的表情,他終于吐露真心,“……我讨厭受制于人。他們利用我向你要錢,我不想要這樣,被關着隻能聽他的話,我也不想這樣。發現有任何能逃出去的機會,我就那麼做了。”
他們倆都清楚,方行知口中的“他”是誰。
瑞優有些無奈:“你這種莽撞的性格,真不知道是怎麼形成的。做決策前要考慮收益和成本,還有風險程度,我和靈均都教過你,你忘了嗎?”
“受制于人,我甯可死。”方行知說。
瑞優認真看了他好一會,方行知猜不透瑞優在想些什麼,但他确實将真實的自己暴露在瑞優的雙眼之下。他相信他。
“你父親被治安部門羁押,警方已經提起訴訟,以你父親的犯罪事實,保守估計,需要在監獄待上五年。下個月一審開庭,你父親的律師将由警方提供,勝訴和減刑可能都很小。你奶奶目前在青山敬老院,每個月資費五千元,會有專門的護理人員照顧。關于他們倆,你還有想知道的嗎?”瑞優說,将他家人的情況和盤托出。
“都是老師你安排的嗎?”他問。
“也沒其他人能替你安排這些了,父債子償,你現在都還欠我三十萬呢。”瑞優說。
“等我好起來,念完書,開始工作,就會把錢還給你。”